唐酒打着哈欠稳稳当当走下楼梯,书包带子从肩上滑了下来。
沈肆顿了下,伸出手帮她把书包带子拉了上去。
唐酒回头朝他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准备出门。
沈肆喊住了她。
唐酒一只手揉着眼睛,不解:“怎么了?如果你是说要我准备早饭的话,今天可能不行,这个时间,做完早饭我肯定都迟到了。”
沈肆默了几秒,说:“我是想说,我送你去学校。”
“……噢,这样啊。”
好尴尬。
唐酒坐在沈肆车里。车子刚开出车库,她就闭上了眼睛,但她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困了,她真的控制不住她自己。
没几分钟她就进入了熟睡状态。
驾驶座上的沈肆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继续开车朝Z大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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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酒做了一个梦。
或者说,梦里出现的画面是她曾经记忆的重现。她站在一片白光之间,看到了曾经未满十八岁的自己。
那是高二第二个学期结束后的暑假。
警察局。
她坐在警察局内的一把椅子上,看着自己的父亲拽着肇事司机闹,旁边的警察一直在拉着他们,要把他们分开。
就在一个半小时前,那个货车司机开的车失控了,冲进了就在路边的她家水果店里,当时店里只有她妈妈和她年仅七岁的弟弟在,车子冲进去的时候,他们来不及躲避,被车头正面撞上。
听警察说,几乎可以确定是当场死亡,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
她坐在椅子上,嘴唇紧紧抿着,双手紧握在一起,手指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两手大拇指的指甲死死的掐着虎口位置,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却远远不及忽然之间失去妈妈和弟弟那种崩溃到不知所措的感觉。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砸在她的手背上,眼泪滑落在嘴边,她可以尝到一点咸咸的味道。
她始终不敢大声哭出来,她隐忍着自己的哭声,肩膀却忍不住的抖动。爸爸和肇事者纠缠怒喝的声音在警察局里格外清晰,她咬着嘴唇,泪水模糊视线。
眼前好似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妈妈和弟弟的死亡已经成为事实,爸爸和肇事者那边闹了很久,最后判了司机坐几年牢,保险公司赔偿了他们一大笔赔偿金,让他们好好生活。
爸爸闹了很久,可最后却不得已接受了这个结果。
再闹下去,死去的妈妈和弟弟也不会活过来。
拿着保险金回到老家给妈妈和弟弟准备葬礼的那天,唐酒看见爸爸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一家四口的合照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黑,好似一座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