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菀摇摇头:“不知道,我听爷爷说,那几年,临安朝廷对西京道的辖制名存实亡,各地府尹知州逃的逃散的散,野心大一点的便占城为王,这西京城还算繁华,城墙也算结实,那府尹便是占城为王那一批的。只是没过几年,他也销声匿迹了,没听说干出什么大事儿来,这西京城前后换了好几任城主吧,到大概十年前,临安朝廷稍有余力,才派了军中将领来接手西京城,为后来的北伐做准备。”
北伐路程遥远,粮草补给困难,西京城底蕴深厚,又在补给线上,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奉山坞的进山地图,还有吗?”冯楚英有些不抱希望地问道,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周菀也只是在长辈的手册中偶然见到,地图这种精细的东西,记不得才是正常。
“地图是没有了,不过,”周菀道,“如果能找到那两座山,或许我能辨认出进山的道路。”
见冯楚英吃惊地看着她,她罕见地有些羞赧:“我曾经跟着祖父在西京道行过几年的医,那奉山坞没有去过,但也远远地路过了进山入口,进山路径虽然复杂,但只要找到入口,里头的路径就比较单一,还是比较好认的。”
“那等明日黄雾散去,我们便去找找地方。”冯楚英拍板,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又忍不住有几分焦躁,也不知宋凌今日还能不能回来。
另一边,宋凌被小琀拽着腰带一路飞檐走壁,整个人被甩得七荤八素,口鼻之中灌满了黄沙,狼狈无比。
宋凌心想小王八蛋,你怎么也应该叫我声哥,竟然这么对我,你死定了熊孩子。
但熊孩子不管,还嫌速度慢,嘟嘟囔囔嫌宋凌重。
宋凌气死,自己最近都快要瘦成一把骨头了,别说帅气的八块腹肌了,就连原本常年练枪而分外发达的胸肌都缩水不少,小王爷偶尔不老实摸到都不会脸红了!
这熊孩子还嫌自己重?你怎么不把拆了抱个脑袋往前飞啊?
除了城之后好了一些,宋凌没有想到,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王也会有骑马,还是一匹非常神俊的黑马,两人同乘,黑马嘶鸣一声便急速奔跑,风里的砂砾打得宋凌脸颊火辣辣的疼,眼睛更是睁不开,周围什么也看不见,可这马却神一般地一路疾驰,毫不迟疑。
越走,宋凌便发现,他们的方向是逆着这黄雾的方向的,不知不觉间,黄雾已经被远远甩到了身后,而他们眼前,是一片裸露着黄沙和零星植被的荒野。
山峰耸立,宋凌素来知道北方的山和南方的不同,南方的山是柔和的,宽仁的,如同南方人温温软软的性子,而北方的山却是酷烈的,狰狞的,有嶙峋的骨架和锋利的爪牙。
此地数座山峰拔地而起,铮然向上,如立着的刀枪剑戟,敢于直指苍天。
其中有两座山分外地高且陡,它们平行而立,山脉走向也类似,恍若镜像一般。
黑马长嘶一声,开始循着怪石嶙峋的山道往里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斜切往下的山洞。
“下来,进去。”小琀伸手欲拽宋凌,宋凌忙躲过他那只手,自己下马。
黑马打了个响鼻,冲小琀喷了喷口水,铁蹄不耐烦地刨了几下。
小琀伸手拍它的脑袋,罕见地露出柔和的神色来,一字一顿道:“长大了,进,不去了。”
黑马生气地躲开脑袋,后蹄一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