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刺史,我家郡公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想办法补偿你的损失。你退出三郡之地,大开方便之门,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予你弥补。”
李徽微笑道:“不知如何弥补法?”
卞范之沉声道:“不如这样,以地盘换地盘如何?你退出三郡之地,我们以豫州睢阳郡、谯郡、汝阴三郡外加一个江北淮南郡这四郡之地交换这三郡之地,你看如何?论地盘人口,均不输沿江三郡之地,这笔交易,你可一点也不亏。”
李徽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打的好算盘。朝廷已经下旨,命我领豫州以及江北诸郡。豫州全境,淮南郡都是我的。你那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来跟我交换,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们是在拿我取笑么?”
卞范之沉声道:“李刺史,司马道子操纵朝廷下旨,让你兼任豫州刺史,领江北诸郡的用意是什么,你当心知肚明。他是要你当他的挡箭牌,让你替他拼命。这倒也罢了,就目前而言,豫州可是掌握在我们手中。你除了江北三郡之地外,无一兵一卒掌控豫州和淮南郡,怎可说,这些都是你的地盘?岂非可笑之言?”
李徽笑道:“我乃是大晋之臣,自当奉旨而为。你们不承认是你们的事。你们不承认,却要逼着我不承认,那可不成。虽然豫州淮南郡在你们手里,但那也是大晋的疆土。南郡公以何种名义据为己有,随意赠送交换呢?莫非南郡公要代大晋陛下下旨不成?”
卞范之笑道:“李大人,你要这么说,便无意味了。冠冕之言,谁都能说。当今天下之势,谁都看得清楚。李刺史是当世英才,当知进退。南郡公匡扶社稷,顺应人心,司马道子乃大晋弑君之贼,按理说李刺史当同我们共伐之才是。你不愿出兵伐之便也罢了,却怎好助纣为虐,阻挠我们去做?这些话倒也不必说了,李刺史当为将来着想。只要你同意,我主可向你保证,将来你徐州地位不变,不必担心有所变动。”
李徽微微点头,卞范之倒是懂得抓住重点。换地的方案之外,附加了绝不动徐州分毫的承诺,便是暗示将来即便桓玄入主京城,也不会清算自己。这确实是针对一方豪强的最好的定心丸。
只可惜,他并不明白自己所想,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的承诺,诱惑力不够。
“卞先生,多谢你为我着想,然而,请恕我不能接受换地的方案。三郡之地我不会退出,这是底线。如继续谈论此事,则今日会商便无必要了。”李徽沉声说道。
“李徽,莫以为我们怕了你。我荆州数十万大军还灭不了你么?前番只是我们手下留情罢了。真要死拼到底,你也休想讨得了好。大不了,我们不去京城便是了,就同你死磕到底。”一人拍案而起,高声怒喝道。
说话的是桓嗣,他早已经忍耐不住了。本就因为丧子之事而对李徽恨之入骨,又见李徽神态倨傲,百般不依,终于爆发了。
李徽尚末说话,身旁坐着的李荣站起身来斥道:“那就来试试。若不是我家主公饶了你们,你们的水军都要全军覆灭了。十万兵马攻一座小小的县城也攻不下,水军号称天下无敌,却要靠人饶恕才能保全,凭你们也敢说大话?你们要战,那便放马过来。”
桓嗣怒道:“战便战,当真以为怕了你们不成?我们只是末尽全力罢了。郡公,跟他们谈什么,回去准备兵马,跟他们决一死战便是。”
卞范之紧皱眉头,沉声道:“恭祖,不要这样。”
桓嗣喝道:“卞范之,你要当缩头乌龟,我可不当。害的我们被这低贱小人所牵制。郡公不去京城又如何?西北之地广阔,照样雄霸一方。偏偏要受此贱人之气。”
“狗杂种,你骂谁贱人?你找死么?”李荣郑子龙等一干东府军将领纷纷拍案起身,指着桓嗣的鼻子大声辱骂。
“你个狗杂种才是贱种。你桓氏有一个好东西么?个个都是大逆不道的叛贼,从桓温到你们这些狗杂种都是逆贼。”
“你们但凡有些本事,也不至于耍嘴皮子。有本事便发兵来攻。这一回,我们可不想让。必要打到江陵去,抄了你们的贼巢穴。”
东府军将士们都是底层上来的,打仗自是没的说,骂人却也都是一把好手。而且骂起来没轻没重,连桓温和桓氏上下都骂上了。
“都给我闭嘴,不知礼数,丢人现眼。”李徽大声呵斥道。
李荣等人这才讪讪闭嘴。蒋胜不服气,叫道:“这狗杂种先骂的。”
李徽喝道:“还不闭嘴!”
蒋胜这才翻了个白眼闭了嘴。
“桓将军,手下人不知礼数,还请见谅。”李徽向桓嗣拱手道。
桓嗣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卞范之沉声道:“李刺史,桓嗣将军新丧爱子,心情不佳,还望不要介意。”
李徽点头道:“原来如此,桓将军还请节哀顺变。”
桓嗣怒道:“少在这里假惺惺。我儿死在你们手里,这笔债必当血偿。”
李徽沉声道:“桓将军也是久经沙场,为何如此想不开?今日会商开始之前,我便说了,过往不较。令郎战死,固然是悲痛之时,但两军对垒之时,焉能不死人?令郎战死,我东府军将士也战死了许多,不也一样是人命?既来商谈,便当不纠过往,否则如何商谈?”
桓嗣喝道:“谁要和你商谈?郡公,我们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即刻回去发兵攻打他们便是。”
卞范之终于忍不住,冷声道:“郡公,我认为当请恭祖回石城,此处商谈之事,他在此并不合适。”
桓嗣闻言喝道:“卞范之,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