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图穷匕见

含生草 劭君 7920 字 9个月前

每个人在戴上婚戒前,都有恋爱的自由,不要说我相信林子苏这个丫头的为人,就算她在结婚前跟别人上过床、发生过关系,那又怎样?

你杨玫对别人的道德要求这么高,你自己做的就好吗?你杨玫和杨军的乱伦关系,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老头子真不知道吗?自己都不清不楚,怎么好意思去指责别人?”

杨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臊得无地自容,老爷子的语气看似不温不火,可却含着极大的鄙夷和嫌恶。

只是杨玫从前太自以为是和成竹在胸,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老爷子早就洞若观火,但一直都是看破不说破,今天这般当众揭短,让杨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杨玫敢杀魔杀神杀鬼,可面对老爷子,她却是不敢有丝毫怨怼和顶撞之心,只有恭敬、小心的份儿,现在她也只能低了头。

“这些——就当是送给瑁儿婚礼的大礼,免得日后又有人拿出来挑拨离间,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今天挑开了也好,就当是和过去来一个告别,重新开始。

琞儿,你带人去给丫头穿好婚纱,我要看着瑁儿的婚礼圆满举行!”周琞扬应声便从杨玫手中夺回婚纱,伴娘、伴郎们也纷纷帮忙捡拾林子苏丢弃的首饰物件。

“至于,那条视频,就当时给新婚夫妇的婚前房事教育——”老爷子的话引来现场一阵笑声,瞬间干戈化作玉帛。

“可是——”凤姨刚要争辩,老爷子眼神一凛,杀向凤姨,终于大声呵斥道:“可是什么!还有什么比瑁儿的幸福更重要的!?你是周家的儿媳,是周家的人,不是杨家的。”

凤姨吓得一激灵,只能闭了嘴,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老爷子长身伫立,龙虎气场震慑全场,目光凌厉一扫,他发出洪钟般的声响:“今天我老头子就坐镇在此,也是老头子站的最后一班岗,不为别的,只为瑁儿和丫头的婚礼保驾护航!

顾原,让你的人手,给我机灵起来,把不相干的人等和不请自来的人,都给我轰出去。谁要是敢再捣乱,就不是请,而是给我朝死里打,这是老头子的命令。

不杀个人,你们就当我老头子是病猫,今天老头子就下最后一次死手,现场给瑁儿上一课,教他怎么做一个狠人!

我老头子活到今天这个岁数,早就赚够了,在我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那也是我赚了!谁活得不耐烦,可以试试!”

老爷子目露凶光,环视一周,全场都立时噤若寒蝉,无人敢再动作。

顾原铿锵应了“收到”,只见他手臂一挥,上百个黑色服装的保安团出动,很快布置在会场的各个角落,而杨玫、凤姨就成了重点“照顾”的对象。

杨玫都傻眼了!

要知道老爷子之于自己就如爷爷,这么多年他对自己都是视如己出,不厌其烦谆谆教诲,对自己的耐心胜过自己的孙子。

她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今天判若两人,竟然翻脸无情,为了一个素不相干的林子苏连自己这个“孙女”都不认了,甚至还要拿自己杀鸡儆猴!

杨玫看在顾原的人马出动,彻底失心疯了,人马未到,她先下手为强,反正自己也得不到了,那就一起毁灭吧!

她突然声嘶力竭一叫:“林子苏是贪官的女儿,崬森不能毁在她手上!”整个会场为之震惊,一片哗然。

林子苏原本是想听从老爷子的安排,已经准备跟着周琞扬回去整理行装,她也是心善考虑到老爷子还重病在身。

可是听到杨玫这样污蔑自己的爸爸,哪里还忍得住,当即转身呲牙驳斥道:“杨玫,你胡说什么——”

周瑁远离杨玫最近,也是被林子苏骂醒,心头早就恨极了,没等林子苏话说完,不由分说就给了杨玫一个响亮的耳光。

杨玫瞬间震惊失语,愤怒,浑身发抖,这是她第二次被周瑁远打耳光。

现场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觑,都知道周瑁远是个暴脾气,可是他再怎么暴,但也从来没见他动过杨玫,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杨玫被当众挨打,是又羞又愤又恨,含泪说了句:“周瑁远,你打我?!”

杨玫恼羞成怒,突然失心疯了一样,大喊大叫起来“杀了她,杀了他们——”

顾原眼见情势不对,一挥手,他的人立即便要去擒杨玫,可是已经有两三百号打手随着杨玫的疯叫同时杀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杨玫团团护住。

王琪一个疏忽,杨军就被这些打手解救了出去。

获救的杨军赶紧走到杨玫身边,问了句“玫儿,哎哟,我的心肝宝贝,疼不疼”。

杨玫孤军奋战,终于来了后援,她再也控制不住,委屈地痛哭了起来。

让所有人都惊掉眼球的是,众目睽睽下,杨军竟然亲昵又霸道地搂住杨玫的腰,暧昧亲昵地抚着她的后背,一番安慰,竟是毫不避讳,温柔和耐心简直让人怀疑不是杨军。

杨玫情绪刚有所好转,杨军扭头,冲周瑁远怒吼道:“周瑁远,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的女儿?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便要还那一巴掌,不料直接被汪勇江掰断了两根手指,想上前帮忙的打手们也被汪勇江秒速撂翻。

汪勇江的腿简直就是电影里的佛山无影脚,快到让人就是目不转睛也看不到那腿的去向,只有他停下来,看到几十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狂吐血的打手才知道那腿打了人。

有一个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应该是当场见了阎王。杨军大骇,脸色都变了,竟不知周瑁远又搜罗了一个比王琪还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一直旁观的周琞扬终于忍无可忍,看着局势得到控制,便指着杨玫怒斥道:“打她都是轻,她这样像条疯狗一样乱咬,就应该直接乱棍打死。

你好意思说别人是贪官,你和你养父,是没有贪过,还是没有作恶,你说瑁远娶子苏会玷污崬森,难道娶你就不会玷污崬森了吗?

明明是你自己的私心,却扯上周家当掩护,你真当我们都眼瞎了吗?瑁远谈过那么多女朋友,没见你这么着急上火?

杨军毒害强奸那么多女性,也没见你跳出来伸张正义,到林子苏,你倒是波脏水泼得比谁都快?哈,林子苏只喜欢过方珺清这一个,连手都没有摸过,却让你如此绞尽脑汁费尽心机。

你要说你不是故意针对和栽赃陷害,谁会信,啊?杨玫,爷爷是老了,但不是没脑子了,你想蒙别人可以,你想蒙爷爷,那你就试错人了!

你以为就只有你才会想到调查林子苏,爷爷就不知道调查吗?林子苏是什么人,她家人是什么样,她家庭是什么情况,爷爷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吗?

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林子苏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瑕疵,他的家也是战功赫赫的军人之家,就凭这一点,你和杨军给她提鞋都不配。

污蔑诽谤陷害军人,军事法庭也不会放过你。你明知道方珺清是瑁远的心结,你要是真心为周家好,真心爱瑁远,你就应该是让他们兄弟和睦,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可是你在做什么?你在可劲儿地挑拨他们兄弟关系,就这一点,爷爷都不可能让你进周家的门!一个男人,娶对老婆,旺三代。娶错老婆,毁三代。

就你这样挑拨是非颠倒黑白、走到哪里哪里都会鸡飞狗跳的劣根秉性,爷爷怎么可能会让瑁远娶你,我又怎么可能同意让你做我的弟妹?周瑁远又怎么可能瞎着眼娶你?

我们周家是钱多,又不是傻人多,放着林子苏这么好的姑娘、这么清白的家世不要,要你这个头顶长疮脚底板儿流脓坏透底的毒妇吗?娶你,才是玷污周家,玷污崬森!

说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一点,放你们杨家身上,更合适吧?!你最应该去反省自己,而不是乌鸦站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死心吧,周家永远不会娶你进门!你做什么都没用,你越诋毁林子苏,也只能越坚定周家维护林子苏!”

杨玫听到周琞扬这般撕破脸,当众羞辱自己,早已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突然听到哇的一声,那个被杨玫领进来的男童大哭起来,过来狠狠地推了几把林子苏,一把抱住周瑁远的大腿,哭道:“Dad,Dad,我要干妈,我不要后妈,不要后妈!”

然后放开周瑁远,跑过去对林子苏又捶又踹又踢,叫喊道:“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坏女人——”

周琞扬赶忙过来拉了那男童,也有些愠怒:“Asher,别闹!”

那Asher哭得更厉害,道:“姑姑,Dad欺负干妈!”说罢,就趴到周琞扬肩上哭起来。

杨玫被周琞扬一顿夹枪带棒的羞辱,本就下不来台,刚才孤立无援不得不投靠杨军怀抱,可现在男童出来维护自己,对杨军的恶心、厌恶这才反射起来。

于是,她极力撇开杨军,男童现在就是她此刻的台阶和面子,不禁悲从中来,对周琞扬的羞辱视若无睹,还绕过周琞扬,走到周瑁远身边,哭道:

“瑁远,我们认识二十多年,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和感情,不要说打我,你连脸都没有跟我红过,你却为了这个你认识不过几年的女人,打了我两次。

你这么维护她,这么爱她,可你知道她背着你都干了什么,打着工作的名义,到处滥情,跟自己的下属,跟客户,跟同学

背着你和你的堂弟藕断丝连,暧昧往来,她根本就是个潘金莲啊!好,就算这些,你不在乎,你可以说都是假的。

周瑁远越往下听,脸色也越发铁青,心口窝着一股子怒火,黑洞洞的眼睛直瞪瞪地瞄着杨玫。

刚才听到杨玫说什么贪官的女儿,林子苏还以为又是她临时编的谎话,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谎话连篇的秉性。

种种迹象,心里大感不好,却又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仍觉得是杨玫的编排和谎言,当即恼羞成怒,冲过去,一把抓住杨玫的衣领,怒道:

“杨玫,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爸爸一辈子清正廉洁,我们一家人在几十平米的老房子蜗居几十年,你告诉我,我爸爸哪里来的贪污?”

杨玫不敢和周家人明火执仗,被老爷子和周氏姐弟轮番羞辱的她本就窝了一肚子无名火,见林子苏冒出来,顿时就来了劲,把满腔的愤懑都发泄在了林子苏身上。

她恶狠狠地推开林子苏,恶毒道:“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自己去问你爸,问你妈去。你跟你爸一样,当面人背后鬼,你爸当面是清官,背后却比谁都更贪婪。

而你呢?明明是个到处勾搭、水性杨花的烂女人,还总是装清纯,扮猪吃老虎,让周瑁远觉得你是处女。你是不是处女,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说杨军性侵了你,你自己去的那个房间,腿长在你身上,你完全可以离开,可你不仅没有离开,还说什么喜欢杨军的话,才让杨军对你产生了邪念……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你为了嫁入豪门,你爸被捕,你妈吓病,家里乱成一锅粥,你却不管不顾,继续在这里办你的婚礼,你还真是个好女儿啊——”

杨玫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众人一声惊呼,“董事长”“董事长”“爷爷”“爸”“爸”……

周瑁远、林子苏和杨玫都赶紧回头看,只见周亦卿已经昏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

周瑁远再也顾不得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看老爷子,哭喊着“爷爷”“爷爷”。

想到往日董事长对自己的信任和栽培,羞愤交加的林子苏也顾不上杨玫,也顾不上父亲贪污被查之事,而是跟着周瑁远奔了过去,跪在老爷子的旁边,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掉,也呼唤着“董事长”。

那凤姨见林子苏这般扮猪吃老虎的模样,鞭气不打一处来,过来一巴掌又打了过去,林子苏又受一掌痛,嘴角立时就溢出了一缕血,眼泪更甚。

“老爷子没事则罢,要是有事,这辈子你都别想进周家的门。”凤姨怒道。

凤姨教训林子苏的间歇,救护车已经来了,众人护着老爷子而去。

一些和周家交好的宾客也都跟了出去慰问和望风,其他宾客则纷纷唏嘘议论着离开了会场。

偌大的会场留下林子苏一个人呆呆地站着,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刚才还欢声笑语、情深意笃的婚礼会场,如今冷清清地静下来,一众伴娘、伴郎都过来围着林子苏,纷纷安慰。

林子茜满脸的不安,坐在林子苏的身旁,却是不知所措,满心地等待林子苏拿主意。

林子苏也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感觉天塌地陷了,刚刚都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爸爸身陷囹圄,妈妈吓病吓倒,董事长生死不明,周瑁远也形同陌路,凤姨也视自己如仇敌……

不禁悲从中来,趴在老爷子刚坐的位置上痛哭起来。

身边的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时有人过来扶了一把她的肩,林子苏抬起婆娑泪眼,却见是方珺清,不禁哭得更厉害,质问“你满意了吗?”

方珺清无地自容,愧疚道:“小妹,对不起,我也是刚刚知道我妈和杨玫——”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们都是骗子!”林子苏痛心疾首,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连一直喜欢和信任的方老师都在利用和欺骗自己。

骤然在这里看到方珺清,他依旧是玉树临风,一点都没有生过病的痕迹,心中更加确定不疑,认为方珺清也是同伙之一。

周瑁远说得没错,我太善良,他们利用了我!林子苏看到方珺清,心头更是悲愤难抑。

方珺清还想解释,不料林子苏大吼一声“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林子苏趴到宴会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林美静只得起来劝方珺清先离开,方珺清十分懊悔,却也不敢再停留,只得默默离开。

林子苏怒视着方珺清离开的方向,礼堂大门被拉开,方母赫然立在门外,见方珺清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便要去挽他,却被方珺清一把甩开。

方珺清吼了一句“你满意了吧!”就径直离开,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失态失礼。方母淡然地望了望门内的林子苏,转身便去追方珺清。

林子苏忽而想起刚才杨玫对周瑁远说的话“背着你和你的堂弟暧昧往来”,这样说起来方珺清也是周亦卿的孙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时也理不清头绪,林子苏很难过,可是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林美静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干爹的事,你不要担心,我马上就跟我妈打电话,让她帮忙打听干爹的情况,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先把这里的事处理好,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然就是‘亲者痛仇者快’,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