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他的世界就陷入了绝对的漆黑。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倏地凝固。
而他肩上,则扛着一株模样古怪,用烂布半遮半掩的开花小树……
“那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锐利无匹的剑气就划开了空间……也将那棵狰狞的怪树斩成左右两截,截面处如幽深的夜色,又似黑火沸腾,顷刻间就将怪树烧尽,不留分毫!
孩童的哭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无数人的呼吸也在这一刻为之停顿。
“白家又不缺仙人!如今挡在咱们眼前的白武侯,资历比白澄高了十个辈分不止,但也不过是白家的五老之一!你凭什么觉得白澄就能免得掉怀璧其罪,尤其她最挚爱的双修道侣现在还赫然站在了天庭的对立面!”
鹿芷瑶,这一次,真的没有规矩了。
但白立福此时却半点也顾不得自己伤势,而是哭泣道:“都怪我,非要带着豆子和阿典他们去码头打水漂,都怪我,阿典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仙人,你们神通广大,求你们救救阿典吧!”
说完,鹿芷瑶倏地转身,瞪向秦牧舟。
“秦牧舟,我知道此时此刻,我说的话,你未必都能听进去。但我终归有一些话要告诫你:如今这天劫乱世之中,唯有狠辣之人能得善终。你越是不讲规矩,对方才越有可能与你讲规矩。你越是无所顾忌,对方才越会有所顾忌。你想要救白澄,就必须做好失去她的觉悟。之后,哪怕对方把白澄的手指头一根根切下来送到你面前,你也要视若无睹,笑着将那些手指吞入肚里,这样终局之后,你才能有可能与她团聚……失去白澄的几根手指头,总好过失去白澄这个人。利弊得失,你务必要算清楚了。”
在爹娘的注视下,他的脚步变得更为轻快,仿佛先前缠绕在身上的束缚已经消失不再,他快步奔跑起来,破败的码头在这一刻向前无限的延展,仿佛一条通向莲花丛的光明坦途,在这条路上,他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仿佛灵巧的飞鸟……
而哭声中,六大家族的一众主事之人,无不面色铁青,乃至惨白。
如果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还有什么人能够颠覆常理,逆转生死,那么……自是非她莫属!
然而,众望所归的鹿芷瑶,却只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阶前的孩童,目光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感情,甚至隐隐含着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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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猜也猜到了,你平时性子何等快意果决,我说要与漫天真仙为敌,你也甘愿跟着我逆天,这几日却忽然婆妈地像是脑子进了水……而你唯一的软肋就是白澄,真相自然是一猜便知。”
秦牧舟叹息道:“我怎么也想不到,白家人居然会对她下手。”
哭泣的孩童名唤白立福,是六大家中白家的一脉旁支子弟,他父母早已死在凤湖染血时的第一波冲击下,连带整個家都被湖水吞噬,葬身湖底。如今只余下家族传承数代,赖以保命的金丹神行符。
至于到了阿典这个程度,甚至已不是能不能救命的问题,而是这怪树之中,不知已开始酝酿多么剧烈的荒毒,它俨然就是一颗威力无穷的炸弹!若非此地有真仙坐镇,这大堂里的一众人等早就作鸟兽散了!
但是阿典……却已是神仙难救。
因为就在他眼前,笼罩烟坞的蓝色半椭圆的护罩,忽然似活了一般,划作一尊顶天立地的蓝色巨人,那巨人身形巍峨,动作却快如闪电,几乎在成型的瞬间,便将比坞堡更为巨大的半透明拳头,拍到了他脸上!
轰!
一声滚雷似的炸响,凤湖上再次激起冲天水浪,白武侯被一拳砸落,直入湖底!
一番怒斥后,鹿芷瑶摇了摇头,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
然后,在这哭泣声中,人们也渐渐的,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聚焦向大堂正中,稳稳占据了堂主宝座的那人身上。
秦牧舟闻言,浑身一颤,堂堂真仙竟仿佛心神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