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江东豪族,他们说吴语,也就是邵勋说的“吴越调”。
其实他们真不懂洛阳话吗?显然不是。只不过平时不说罢了。
这中间可能还混杂着一些地域因素乃至骄傲自尊。就像王导是北人,有吃奶酪的习惯,陆玩吃了就很不适应,生病了,回信时还说差点成了北方的鬼。风俗不同,语言不同,加上长期分裂导致的对抗情绪,江南士人故意不说洛阳话就很正常了。
邵勋推出的这本韵书并非自创,而是遣人收集民间私人零散的、不成系统的韵书,加以整理,再刊印成册。
此书一出,便是标准,以后就是大梁朝官方读音——老实说,民间私人的韵书还是有些微差别的,韵书教材不同,读音就有偏差,现在算是统一了。
“《洛生咏》印完之后,太学、国子学、诸州郡县,都要发到。”邵勋又说道:“优先发往并、幽、雍、秦、凉五州,其次乃徐、荆、梁三州。”
“遵命。”邵璋应道。
说话之时,心中暗暗叫苦。他又要被束缚在这个位置上很久了,短时间内怕是无由离开。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为了洛阳、汴梁、长安、太原、邺城五地书局筹办之事,他几乎跑断了腿,大部分时候都在外边,为此都没着家几天,累得够呛。
现在算是可以多留在洛阳一段时日了,但还脱不开这些琐碎的事务,让他颇为失望。
但这又能怎么办呢?看样子父亲非常重视这件事,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邵勋瞟了儿子一眼,突然问道:“太原、长安等地都跑遍了吧?”
“儿都去过了,每个地方少则停留月余,多则两月,一一操办完毕才离开。”邵璋说道。
“就住在书局?”邵勋问道。
“住在县里。”
“可曾四处走走,察访民情?”
邵璋微微一愣,他有点吃不准父亲这么问的意思。但这时候不能迟疑,只能回道:“在长安、太原、邺城时出城转过。”
“三地百姓如何?”邵勋问道。
“安居乐业。”
“长安斗米几钱?”
邵璋心下一紧,他是真不知道,不过凭借过往印象,几乎没有丝毫停顿,飞快回道:“三十钱。”
这是估算,或者说猜算。但不是完全瞎蒙,总得有个大体的印象,有个初步的概念才行,不然为何不回答三钱?
“涨了。”邵勋说道:“又是出征,又是叛乱的,还有胡兵带回去一大堆赏赐,现在斗米涨到了四十钱以上。看来你确实察访过民情,没有欺瞒为父。”
邵璋暗松一口气。父亲真不好糊弄,方才差点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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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得益于他平时的积累。换个人来,搞不好就说出斗米三钱或三百钱的笑话了。
“太原墟市去过吗?”邵勋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