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帆军连种植园都没有,纯粹的海盗,四处烧杀抢掠,大明军海防巡检用尽了全力,才探明了他们的老巢。
殷正茂站在堪舆图前,点在了黑帆军的窝点,元绪群岛的头部位置,对着邓子龙说道:“邓将军有劳,领总督府牙兵一千五百众,五艘五桅过洋船、十五艘马船,七十五艘战座船,荡平之。”
“末将领命!正好手生,拿他们练练手之后,挥师南下,前往金池总督府。”邓子龙领了兵符火牌后,转身离开,他本来就要前往金池总督府,打通航向,就是金池总督府营造的地步。
邓子龙是石隆侯,和殷正茂一样是侯爵,但殷正茂是文官封侯,而且是世袭总督,邓子龙也是在殷正茂手下打出来的赫赫威名,所以以手下自居。
殷正茂又点在了元绪群岛腹部的位置说道:“殷宗信,你带牙兵一千五百人,辅兵三千人,七艘五桅过洋船、二十艘马船,一百艘战座船,荡平赤军山。”
“末将领命!”殷宗信掷地有声的回答道,他刚从京师回来,就又要出海,作为继承人,他要打出战绩,打出威风来。
赤军山,有一个天然良港,不比三都澳差的良港,而且这个赤军山最难打,人数有三千余众,而且全都是汉人,来自浙江、福建、广州,都是因为万历维新,利益被触犯的闽南海商世家。
赤军山之所以最难,因为这里面有不少流放犯人,他们有些家人被皇帝斩首示众,他们本身被流放到了吕宋、爪哇等地,心怀不满逃离流放之地,逃入赤军山,意图颠覆大明。
三千众,不算多,但他们抓了三万多的夷人,一万七千多的夷人女子,开辟了超过两万顷的种植园,是整个元绪群岛最大的势力之一。
最后一个窝点比较小,在元绪群岛的尾部,名叫雁丘岭,是南洋夷人、波斯人、阿拉伯人构成,都是大明下南洋的过程中,从统治地位滑落,逃难到人数只有一千余众,开辟了数个种植园,只有三千余的夷人奴隶。
这个窝点,殷正茂交给了廖东贵,这是当初瑶民生乱的民乱领袖,被殷正茂劝降后,一直留在殷正茂手下听用。
黑帆军、赤军山、雁丘岭,墩台远侯早已摸排清楚,就等收网了。
殷宗信有些疲惫,长途跋涉,只在京师休息了十五日,刚回到吕宋港,又被委派征讨赤军山这个最难啃的骨头,和王崇古父子的父慈子孝不同,殷正茂在殷宗信身上寄托了太多的信念,希望他能够将吕宋彻底消化掉,成为大明的领土。
殷宗信承担起了这样的重任,少年老成,他站在旗舰的船头,端着千里镜,看着越来越近的赤军山,眉头越皱越深。
赤军山这个天然良港的入口处,只有四里,这四里和三都澳一样是深水湾,可以过重船,狭窄的入口后是一个深水港,面积极大,可以水产养殖,水文并不复杂,但养殖箱极多。
在入口处两侧,只需要两个臼炮位,安置数门三十六斤火炮,就可以封锁海面。
“准备冲滩!所有过洋船火炮对准炮…等下。”殷宗信刚要下令,又抬起了手,制止了传令兵传递命令。
有情况!
赤军山深水港绵延的椰树林中,突然燃起了火光,没过多久,火光冲天,烟尘滚滚。
“派两队墩台远侯和港口斥候接洽,问明情况。”殷宗信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似乎岸上发生了内讧。
过了近两个时辰,墩台远侯的快船回到了舰队之中,报闻了情况,赤军山内讧了,而且内讧的非常厉害,赤军山一共有八个水寨,号称八王,谁都不服谁,为了争夺一片种植园,两家发生了火并,火并很快就蔓延开,八王混战开始了。
在混战中,一些个被骗到岛上的汉人,在大明卧底、斥候、墩台远侯的帮助下,挣脱了枷锁,拿起了武器。
整个赤军山,乱成了一锅粥。
“天助我也!听我将令!甲一到甲五战座船,准备冲滩,快速夺取臼炮阵!其余船只扬帆起航,待夺取臼炮阵的响箭升空后,全力开动,驶入赤军港,拿下赤军山!”殷宗信都乐了。
这帮人,这帮人,早不内讧,晚不内讧,偏偏等到大明军来了,他们开始内讧了!
天赐良机。
战座船开始冲滩,很快就夺取了臼炮阵地,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没有发生登陆战,根本没人顾及大明军前来,没有任何防守的港口,就像不设防的小姑娘一般。
大明军如入无人之境,占领了滩头,有序登陆,阵型展开,开始了无情的推进。
在第二天的清晨,战斗进入了收尾的阶段,殷宗信满是疲惫的清点着战场,交代着任务。
“解救的受害者,询问其是否愿意归乡,如果不愿意,就留在赤军山,打理过去的种植园,这些贼人都会被阉割成为力役做工,贼首械送回京,将所有走狗恶徒沉海。”殷宗信揉了揉额头,他有点头晕目眩。
这凶逆,就是几个反贼的走狗,这些人手上沾满了汉人的血,殷宗信留他们不得,只有沉海,才是他们该得下场。
“夷人、倭奴、夷人女子,分开安置,给武器,让种植园安稳运行,这么多田抛荒了就浪费了,还有毁掉所有的烟土,不要烧,用生石灰煮。”殷宗信的不适感更加严重,索性直接坐在了石头上。
“定要把火扑灭,不要让火势继续蔓延,现在这地方是咱们的了,得爱惜些,还有…”殷宗信忽然觉得眼冒金星,眼前白茫茫一片,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
“三公子!”
“三爷!”
“殷将军!”
“快叫大医官!快!”
周围的人大声的呼喊着,将殷宗信抬到了阴凉处的房舍之中,所有人都急的团团转。
“三公子是累的,脉象还算平稳,得好好歇一段时间。”随军的大医官望闻问切了一番,确定了殷宗信并无大碍。
殷宗信一睡整整睡得了十四个时辰,睡得大医官都怀疑自己的医术的时候,殷宗信终于醒了过来。
“疼疼疼。”殷宗信感受到了全身酸痛,挣扎着靠在了床沿上,自嘲的说道:“陛下说得对,这身体啊,是维新的本钱。”
“那个大医官,我有点饿。”
大医官立刻说道:“不能吃肉食,先吃点流食,等两个时辰再进肉食,酒也不能喝。”
“好好好,听大医官的,再来碗水。”殷宗信没敢跟大医官顶嘴,连张居正、谭伦、俞大猷这些名臣,都要听大医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