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软弱,却怎么都抗拒不了本能的求生欲。
此刻,保命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什么忠诚什么处罚通通抛诸脑后,他只想结束这可怕的折磨。
“说吧。”
“是徐局长,他害怕你们军统的人继续查下去会牵扯出更大的丑闻,说.家丑不可外扬,内鬼的事情我们自己查.还说,他怀疑张副处长是红党,不,是异己分子。”
“哦,理由呢?”
“他说张副处长没有老婆,没有女朋友,不逛妓院,这完全是红党的做派。”
这话听得猴子、钱小三几人愣住了,面面相觑,这个理由也太扯淡了吧?
张义面无表情,嗤笑说:“这么说,我也要像徐增恩一样娶个红党的叛徒做老婆了?”
“这总之徐局长怀疑你,于是让我从黑道上找了三个杀手,伪装成红党刺杀你,然后然后一箭三雕.”
郭秘书断断续续地说着,一旁的猴子充当记录员记录着,另一边,一台钢丝录音机默默转动着。
“看看,和你的口供是否一致,一致就签字画押。”
郭秘书看都没看,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上手印,嘶哑则声音问:“我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你觉得呢?”
“我”
说话间,客厅的电话被拿了过来。
徐增恩接到老婆的电话就回了家,刚进门,就见太太等在一旁。
他郁闷地问:“到底什么朋友?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这边一大堆事呢。”
“刚才麻将桌上王行长太太介绍的,虽说是个乡下土财主,但人家出手大方着呢。”
太太从手腕上摘下一对手镯,“这是人家给我的见面礼,翡翠的,据说是慈禧太后用过的,和孔夫人戴的那对一模一样。”
徐增恩瞥了两眼,皱眉说:“什么慈禧太后用过的,孔夫人的那对是孙殿英送的,人家那是用炸药崩开慈禧陵墓得到的东西,御用的东西,他一个乡下土财主怎么可能有。”
孙殿英这厮是个惯于见风使舵、因时而起的枭雄,为了在政治上投机,从常某人那里谋取一个正式名义,37年8月上旬,他带着大批礼物到金陵觐见。
他先找的是戴春风,献上了随身所带的奇珍异宝,请戴老板将礼物分别赠送给常某人、宋夫人、何某人、宋部长等人。
宝物中最名贵的一颗是夜明珠,是从慈禧嘴里掏出来的,敬献给了宋夫人。
另一件宝物是慈溪在墓中用的枕头,叫翡翠西瓜,赠送给了宋部长。
孔部长夫妻看到宋氏姐妹的宝物后,极为眼红,又恼恨异常,竟然放下芥蒂马上通过戴老板向孙殿英索要。
孙殿英又选了两串朝靴上的宝石送了上去,才算摆平。
这件事情,徐增恩听说过,也极为眼热,但事情是戴春风办的,他的职权又管不到孙殿英头上,只能在心里暗自嫉恨。
“说不定是宫里流出去的呢,在乡下被挖出来了,反正成色不错。”
徐增恩不置可否,皇宫里的宝物官瓷这些专供宫廷使用,代表着皇家的尊严和权威,“庶民不得用之”,一个乡下土财主怎么可能有。
见他表情不悦,太太又说:“人家还带着一只皮箱呢,看起来很沉,不管什么事,你见见再说吧。”
徐增恩皱了皱眉,瞥见客厅里站着一对局促不安的夫妻,一见他回来,立刻陪着笑脸讨好地看着。
他从头到脚瞧了几眼,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过了很久,才冷淡问:“有什么事吗?”
“徐大人,救救我儿子吧。”见他开口,夫妻二人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痛哭流涕。
“你儿子是谁?”
“苏启文。”男人哭道,“启文就是个书呆子,被那个狐媚子迷惑了心智,才给她写信,可他一向兢兢业业,对国家对徐大人忠心耿耿,绝不会是红匪”
“哦这事是军统的案子,证据确凿,我也很为难啊。”
“他毕竟是中统的人,不管犯什么罪,也该发落到中统由徐大人您处理才是。”
男人一边哭诉着,一边匍匐到桌旁,将带来的皮箱放到徐增恩面前,打开来,左边是金条,右边是美金英镑,“只要徐大人您帮忙从中松动,救小儿一命,什么都好说。除了这些,我已经在变卖家里的田产店铺,拿到钱,马上给您再送过来。”
徐增恩克制着心里的喜悦,淡淡说道:“为人父母,这份苦心还是要体谅的。”
然后又愤愤不平地叹了口气:“军统这些人向来桀骜,无法无天,喜欢上纲上线,这种胡乱攀咬的事情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