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稍前,张义出门后,她就悄悄尾随了上去,看他打了电话,去了中央饭店,然后和一个拿着皮箱的中年男人见面,直至他们消失在包房里面。
她本想靠上去窥探,想办法搞清楚和张义见面的是什么人,这个时候毛齐五带着大批特务来了,她立刻又隐匿了起来。
但接着,料想中的冲突、枪战、被捕并没有发生,见张义一个人出来,她立刻意识到事情出了岔子。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现在一无所知。
此刻她盯着他的瞳仁,恨不得一下子钻进去一探究竟,把里面包藏着的全部秘密揭开,看看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人是鬼,好完成戴主任交给自己的任务。
二人就这样无声地“较量”了一会,她刚想起身回卧室,却不想张义拍了拍身旁的皮箱,说道:
“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陈开颜没说话,但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
只见,张义打开皮箱,将里面的黄金和美元放在了茶几上。
陈开颜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些钱,又看了看张义:“哪来的?”
“别人孝敬的。”
“受贿?”
“奇怪吗?大家都这么干。”
陈开颜微愣。
张义看着她,说:“虽然是假夫妻,但柴米油盐酱醋茶,都需要钱。”
陈开颜没动。
张义笑了笑,又说:“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花你的钱吧?”
陈开颜犹豫了一会,抽过两张美钞,将其它钱重新推到张义面前:
“两张够了。你都说了假夫妻,亲兄弟明算账,家里的开支,我会记账的。”
张义又将钱推了回去:“在外人面前你现在是张太太,给自己买几件得体的衣服吧,比如旗袍、高跟鞋什么的。”
“嫌弃我给你丢人了?”陈开颜脸色微变,“原来你喜欢那种烫头发、穿旗袍、露大腿的?”
张义觉得莫名其妙,这什么跟什么啊,还有不喜欢打扮的女人?
不待他说话,陈开颜已经起身回了卧室,砰一声将门关上。
夜色迷离。
毛齐五阴沉着脸回到家后,马上接到一个电话,再次出了门。
汽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杨家山公馆。
此处位于乡下,是戴老板金屋藏娇的地方。
住在这里的,自然是他的新欢胡蝶。
帮胡蝶“追回”行李后,她已对戴春风有了好感。戴老板作为一个花丛老手,立刻趁热打铁,将胡蝶夫妻从范庄接到中山路161号公馆。
这里,从家具、卫生设施到衣食住行的各种物品以及勤务、服务人员等,一应俱全,全部由军统买单,免费供胡蝶夫妻享用。
胡蝶本是落魄逃难,又是享受惯了的,现在终于过上了久违的熟悉生活,自己对戴老板感恩涕零,有了几分情意。
戴老板稳扎稳打,继续步步为营,每日登门嘘寒问暖,各种特产、鲜花水果变着花样送,使得胡蝶自觉于心不安,欠了戴老板一份“厚债”,报答之情日深。
这时,戴老板又亮出了自己的第四把板斧——利用手中的权利,给胡蝶的丈夫潘有声谋取了一个财政部货运处专员的肥缺,赶着他只身去昆明上任。
商人,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潘有声本就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此刻看见捞钱的肥缺,自然乐颠颠去赴任,将老婆委托给戴老板“照应。”
戴老板自然坦然笑纳,为避人耳目,又将胡蝶转移到了乡下杨家山公馆,每日恩爱缠绵。
毛齐五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核实过证件后,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客厅,就见戴春风裹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
毛齐五一见他,就咚一下双腿跪下:“戴先生,有人要杀我!”
戴春风皱眉望着他,记忆中这是毛善余第三次向自己下跪了。
第一次是他只身奔赴长安营救校长被扣押,毛齐五来探视他。
第二次是求自己同意他和向心影的婚事。
他沉声问:“齐五,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