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六百万贯到八百万贯

“这还突击什么后阵,那指挥之人当真无智也,不知贼军悍勇,若是真让贼军冲到近前去,那便是大败!”

知府邢岳着急不已,只恨这来援之将不晓兵事,有这般马匹快骑,只管去冲才是。

却是冲锋的贼人也在转头看,因为那些官军快骑竟是往一边奔去,只与自己平行错去,并不上前来打。

便有那大贼在喊:“兄弟们看到了吧,官军就是这般胆小如鼠,快冲快冲。”

只待话音一落,就看那几百快骑忽然平行靠近而来,越靠越近。

却又看起来不是冲阵,一时间许多人还有些不解。

平行得越来越近,已然就要到近前二三十步了,还在靠近,许多贼人已然把长长的棒子竖了起来,准备去打了当真要靠近的官军。

却是官军到得十几步外,又并不贴过来,就听得弓弦嗡嗡在响。

空中一片密密麻麻的黑。

霎时间,射得冲锋的贼人侧阵一片栽倒,灰布麻衣哪里挡得住骑弓来射?

便是骑弓虽然并不强力,但箭矢依旧扎进肉身之中,便是哭喊哀嚎就起。

那一彪骑兵,就这么贴着平行而过,贼人们冲锋的脚步立马慢了不少,有人俯身去看身旁同伴伤势,有人转头去看那奔都后面的骑兵正在转头再来。

有那大贼立马在喊:“快,堵上去,杀那射箭的官军!”

本是往前冲锋的贼人,慢慢都停了脚步,头前有些人已然横向去堵。

却是那彪马军又回来了,又贴近而来,十几步外,箭矢漫天在放,又不知射倒多少贼人。

那大贼陆行儿已然横向跑来,便是要堵住官军骑兵去路,却见那骑兵还未靠近,已然远远也在转向,马匹快速而奔,箭矢还劈头盖脸而来。

陆行儿自是堵不住这四条腿的马,气愤之下,迈腿狂奔,口中大呼:“随我去追,随我去追!”

便是身边百十号人跟着陆行儿迈步去追,身后众贼看得,也连忙转向跟着去追。

只看那一队快马又来了,往另外一边绕场奔去,贴近来,拉弓就射,射了就走。

苏武远远看得,场面有些搞笑,便是花荣遛狗一般在溜贼人……

却也欣慰,这般骑兵骑射之战法,还真就成了,不枉费这么长时间来的各种操训演练。

城头之上,那湖州知府邢岳也看得目瞪口呆,只管问:“这是哪般战法?”

兵马都总管钱世疆摇着头:“倒也不知,没见过,倒是有效,只管是……游而击之,那领兵之人,聪明得紧。”

邢岳便是又问:“这援军是何处来的?是那个先锋苏武吗?”

钱世疆连连点头:“是是是,定是,咱们这里可没有这般的马军。”

却是忽然战场画风一转,那大贼陆行儿似乎也回过味来了,不再去追马军了,转头又往那营寨还没立好的官军之处去冲。

便也是知道,追马是徒劳,只管冲到近前去,把那什么官军将领一通斩杀就是。

就看得对面,有那二百骑从后面轰鸣而来,便是人也披甲,马也披甲。

乍眼一看,好似怪物奔来一般。

陆行儿看得一愣,却又牙关一咬:“兄弟们随我上,一桩富贵就在眼前!”

富贵来了,越来越近,陆行儿一边奔,一边抬头看,刚才还是咬着牙,此时双眼也慢慢瞪大,便是那富贵越来越近,便显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恐怖。

冲着冲着,陆行儿左右一看,身旁的脚步都停住了,他便也停了脚步,吞了吞口水,还有话语:“别怕别怕,兄弟们别怕,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是看着吓人,陆行儿这边是停住了,那人马俱甲的重骑可不停,转瞬就到。

陆行儿还真用长枪去刺,只看那马背上第一个人,端坐马上,一柄硕大的朴刀从空中划来……

陆行儿还是去刺……

就听咔嚓一响,便是长枪好似也断了,那硕大的朴刀好似也砍在了自己身上,马匹已然越过,陆行儿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身躯,真看到了,还站着,没有倒地,只是缺了个头。

城墙之上,那知府邢岳忽然莫名移动了一下身躯,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垛口之处,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只看那二百来骑,当真往两三千人冲去,好似全无阻碍,处处都是贼人在倒。

“这这……”邢岳抬手指着,转头去问兵马都总管钱世疆。

钱世疆也是目瞪口呆模样,只愣愣答道:“这是……这是禁军精锐!”

邢岳明白了,点着头:“原来这般才是禁军之精锐,果然不同凡响!”

只看那禁军精锐杀贼,只管是快马在奔,是撞是踩,更是手起刀落,长枪捅刺,杀人好似比摘花捻草还简单。

那一彪快骑也又绕了回来,近前边是攒射,再近依然也是长枪在捅。

完全是一场屠杀一般,两三千贼,毫无还手之力,哭喊哀嚎着,正在四处奔逃,便是那大贼陆行儿,一个照面就身首异处……

跟着起事,便是想着那圣公方腊正是势如破竹,正在大封群臣,便是一朝富贵在眼前,只管揭竿而起同去,大小也混个官当当……

哪里知道,事情会是这般!

贼人早已是漫山遍野在跑,那重骑只冲一阵就停,慢慢而回。

那轻骑追着到处去射去捅……

一个人头一亩地,便是多杀几个,回家去,一家老小便可一年足食,再多杀一些,兴许还能多盖一间房子……

苏将军从来不会克扣,只管杀贼立功就是。

只是也让人急,军令严正,定是不能私自脱队,那些贼人却是四面八方散乱在逃,不能脱队,着实杀得太少。

只管到处奔,指挥使往哪奔,便跟着去。

奔着奔着,鸣金之声已然来了,可惜可惜……还有许多贼呢……

将军莫不是怕赏钱太多?唉……

回军就是,军令可严,轻则脊仗,重则砍头,军法虽然简短,不过二三百字,但每天都要跟着念,时不时还得背,背得是滚瓜烂熟了。

回头去,路过前军,正听将军在说:“这回可以安安心心扎个营寨了。”

多看将军几眼,将军当真威武,却也见将军正在看那湖州城头。

苏武自是在等湖州城里的人来,只待再也看不见一个活着的贼寇了,那湖州城门当真也就开了。

有车架,有马军,有步卒,来了不少人。

苏武先下马等着,营寨还未立好,也没个中军大帐去坐。

只待那车架来了,有人下了车,苏武只管往前迎几步:“可是湖州邢相公?”

那人便是有笑:“正是正是,可是先锋大将苏将军?”

“见过邢相公……”

“好好好,来得好啊,好军伍,好军将,如此大贼,竟是一击而溃,禁军精锐,果然不同一般!”邢岳只管来夸,便也是贼寇围城一解,心中一松,高兴得紧。

“算不得什么……”

苏武对邢岳的观感,倒也不差,倒也不是说邢岳如何了不得,至少人家没有弃城而逃,这就不知超越了多少人去。

邢岳立马又说:“解了湖州之围,便是大功一件,我一定往东京去奏疏,禀明将军之功绩也!”

这也算功绩?

功绩不重要,苏武立马皱眉开口:“湖州围城,相公怕是不知,杭州那边,已然来了十万之贼在路上,最迟明日午后就到,这湖州之围可还未解啊……”

“嗯?还有此事?”邢岳差点脚步都蹦起来了,当真是受了大惊吓一般,满脸是愁,左右去看,便是去看苏武身后到底多少兵马。

能有多少?先到不过两千五百人而已。

邢岳立马又问:“将军后面,可还有援军?”

苏武点着头:“自是还有。”

“还有多少?”邢岳问得极快。

“还有步卒三千,辅兵三千,太湖之上,还来了三千水军,拢共一算,还有九千余人。”

苏武说完就去看邢岳。

邢岳已然是眉头不展,贼人来了十万,苏武来了一万,这仗可怎么打?

今日围城,那陆行儿只是小贼,只是打着方腊的旗号,此番再来,那可就是真正的方腊大贼,破得几十州县之强贼。

就看苏武万余人,这湖州怕是守不住了。

邢岳再说:“苏将军,可有破贼之计?”

苏武便答:“相公当回城去,动员所有人上城去守,某在这城外,紧守营寨,若是贼人攻城,某自打他后阵,贼若不攻城,自有某与他来对峙。”

邢岳听来,只把苏武来夸:“将军当真悍勇也!”

只是,悍勇是悍勇,不解决问题,一万人如何与十万人打?

苏武也知道,许真有一场苦战,但也不得不战,此番正要求那真正的发家致富、名声鹊起、权柄在握。

这些东西,不用命,怎么会有?

不用命,那西军来的骄兵悍将,岂能高看苏武一眼?

不用命,如何去服这一场风雨际会之人心?

得正经干了!

更也是为来日打辽打金做预演。

硬仗是真来了,苏武开口来直白来说:“邢相公,天子隆恩浩荡,正是报效之时,此番守这湖州城,只管是战到最后一人为止,某若不死,湖州城必然不破。但也还请相公怜悯一二,麾下士卒几千里而来上阵卖命,当是重赏之下,自有勇夫,已然是背水一战,相公……”

说着,苏武看去邢岳。

邢岳听得苏武之言,一时间,面色上也起了几分感动,抬眼看去这两三千之众,又看了看苏武,乃至苏武身旁谋士武将……

竟是有一种悲怆之感!

邢岳只管一语:“赏,重赏!若保湖州不失,苏将军与麾下人马,当居首功,一万军对十万贼,苏将军之忠义,更要名传天下!”

苏武拱手一礼:“拜谢邢相公!”

邢岳心中好似也起了某种情怀,只管一语:“府衙之内,有八十万贯,晚间就到,只要将士奋勇效死在此,力保湖州不失,八十万贯,尽皆散与将士们!”

苏武闻言,眉头一皱,苏州邓文,不是个好东西,竟是还藏着掖着,湖州府衙都拿得出八十万贯,苏州府衙却还叫穷!

果然,能在朱勔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家伙,回头,还得再薅!

苏武只管一语来:“多谢相公,相公只在城头,且看我等效死就是!”

(兄弟们,人不舒服,今天上午写得太少,写了一天,写了一万出头,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