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支着额角,另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面上似有几分自责,又夹杂着几缕迷惘。
宋昭月见状,快步上前,刚在裴明绪身旁落座,便被他长臂一伸,揽入怀中。
宋昭月抬手,轻轻覆上他紧蹙的眉心,试图抚平那抹褶皱,温声问道:“殿下,你今日怎的回来这般早?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裴明绪微微低下头,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疲惫:“月儿,你说,我可是做错了?”
“殿下何出此言?”宋昭月心头一紧,她还是头一回见裴明绪这般彷徨。
“月儿,我如今不知,让魏王这般将云嫔所作所为捅到父皇面前,究竟是否合适。”
“父皇今日罢朝了。”裴明绪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父皇向来勤勉,宵衣旰食,几乎未曾罢朝。”
“定是……定是昨夜怒火攻心,龙体违和,病倒了。”
他印象中,父皇身子一直康健,并未曾听过他龙体违和。父皇待他虽瞧着不如秦王那般,但细细想来,也是父皇首肯和支持,没有派人分权,他才能彻底掌握燕北军,将燕北一地军政大权牢牢握在手中。
宋昭月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问道:“可是淑妃娘娘那边……送了消息出来?”
裴明绪摇了摇头,轻声道:“这等时刻,姨母怎会递消息出来?”
他长舒一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以父皇的性子,纵然龙体违和,也定是做足了安排。”
“此刻,怕是早已命人守好了各处宫门,暗中监视着内外动静呢。”
“此时,谁敢往外传递消息,便是明晃晃地撞到父皇跟前,就等着被秋后算账。”
“姨母深谙父皇的心思,自是不会轻举妄动,反倒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也得装作一无所知,静观其变才是。”
裴明绪的声音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沉稳,方才的迷惘与自责,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宋昭月见他瞬间便理清了思绪,心中明了。
裴明绪对景熙帝的孝心,虽有,却也不多。
虽因云嫔之事引得圣上龙体欠安,心怀愧疚,可一旦涉及朝堂权谋,便立刻清醒决断,再无半分彷徨。
宋昭月抬眸,望向裴明绪,试探着问道:“那……咱们府上,可会有人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