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迎亲号角,二十四面金钲震得山涧浮冰簌簌作响。
她将玉簪残片埋入冻土,再抬头时眼中水光已凝成寒星:“哥哥说得对,既要做笼中雀,便做那食虎的鹰隼。”
独孤伽罗指尖掐进掌心,檀木屏风上的鸾凤刺绣硌得她后背生疼。
“三姑娘可想清楚了?”独孤善拨弄着铜雀灯芯,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动,“过了今日,长安城可再没有独孤家七小姐。”
窗外传来婢子们踩雪的咯吱声,檐角冰棱坠地的脆响惊得伽罗一颤。
她望着镜中尚未盘起的垂鬟,忽地想起那年游春宴上,少年将军隔着杏花递来的糖画儿。
“备轿吧。”铜镜映出少女绷直的脊背,金丝雀纹的腰封勒得她喘不过气。
廊下红绸翻卷如血浪,独孤般若的鎏金翟冠压得她脖颈微垂。
独孤曼陀捏着喜帕掩唇轻笑,鬓间步摇却晃得人心慌。
伽罗攥紧手中绣着并蒂莲的蒲扇,指节泛白似玉雕。
那年深冬,游方术士的蓍草在青石板上摆出诡谲卦象。
老者浑浊的眼珠倒映着三个少女身影:“长女贵不可言却如镜花水月,五姑娘需历劫火方得涅盘,至于幺女……”
铜钱叮当落定时,檐角惊起三只白鹭。
朱漆大门轰然洞开,韩家亲卫的赤甲映着未化的残雪。
独孤如愿踉跄着碰翻酒爵,琥珀色的琼浆在青砖上蜿蜒成河。
鼓乐声里,关云长捋着三尺美髯朗声道:“公子有令,今日长安城户户得赐椒酒三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