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兰听她娘俩夸田芙蓉,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前一段时间忙,忘记了田菊花跟我说的话了。”吴妈问:“她跟你说什么了?”高翠兰道:“春节来的时候,她跟我讲,叫我留点意,觉得有合适的,给芙蓉找个对象。”
杏花道:“她不是经常给人家说媒吗,这样的事还找你?”吴妈道:“这还用说吗?菊花的眼眶高呗,芙蓉毕竟是个初中毕业生。村里那么个地方,能认识几个人?”高翠兰道:“她想的也对,芙蓉毕竟今年二十多了吧?”吴妈道:“二十一了。菊花也跟我说过这事。我觉得不用担心,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身材又好,又能干,不愁找不着好对象。”
高翠兰问吴妈:“你心里有合适的人吗?”吴妈道:“我今天也注意看了,几个男孩对他都不错,也都喜欢她,可就是年龄都比芙蓉小了些。咱们庄上的人还有些老思想,找对象男孩大两岁可以,女孩大了恐怕他们会有说法。”高翠兰道:“我倒是留意一个人,他们应该合适,你们也见过的。”
吴妈、杏花同时问:“我们见过,谁?”高翠兰道:“就是跟老猪一起去咱吴家庄的,叫杨橛,可记得了?”吴妈道:“哦,你说的是他,怎么不记得?我还说他名字起得好呢。”杏花道:“长得文文静静,看样子挺老实。”
高翠兰道:“也是初中毕业,老猪一直夸她聪明呢。今年二十四了吧?”吴妈道:“那挺合适。不过,他不是在洪山集吗,离这怪远的?”高翠兰道:“我也是考虑这一点。洪山集还不是他的家呢。那是他表哥的石料场,现在他表哥在外面忙,他就替他看场子。”
杏花问道:“家庭条件怎么样?”高翠兰道:“家庭也是农村的,听老猪讲,父母都是老实种地的,条件是一般。但是,杨橛暂时不可能再回家了,他表哥现在当了干部,一心一意地想往上升官,石料场就离不开杨撅。”
吴妈想了想,道:“芙蓉在这里干得这么好,你舍得让她走?”高翠兰道:“我也是犹豫,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能耽误年轻人的前程。”杏花道:“你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高翠兰道:“我刚来城里开小吃店的时候,就想着叫他过来帮忙,他也想跟着老猪干,可他表哥离不开他。没过三天,就把他叫回去了。”
杏花问道:“他表哥给他多少工钱?”高翠兰道:“这个倒是没问。”吴妈道:“还没谈呢,你就问人家挣多少钱?”杏花道:“我的意思,他表哥既然开个石料场,肯定是个有钱户。大方的还可以,要是个吝啬鬼,给杨橛的工资又少,给他出什么力,还不如来这里干呢。不就跟田芙蓉在一起了吗?再说,即便他不能来,也提醒提醒他表哥,赶紧给杨橛加工资。”吴妈笑道:“就你这孩子鬼点子多,八字还没有一撇,倒是为他着想了。”
高翠兰也笑了,道:“你这点子想的也不错。不过,你要是想当这个老媒红,得先跟田芙蓉讲呀?”杏花道:“行,明天我去那里就跟她讲。”吴妈道:“对,先探探她的口气再说。看她想找个什么样的?”
高翠兰对杏花道:“你把杨橛的情况也跟她介绍介绍,照实说。她要是有点意思,趁着你们在这里,咱就促成他俩见个面,你们回去后,也好跟菊花回个话。”杏花点头答应。
高翠兰回到自己屋内,看见猪净坛躺在床上,两眼望着电风扇发呆。问道:“盘算什么呢?”猪净坛道:“信主任说了半天,还得我去找那个姓单的?”
高翠兰没好气地道:“怎么,不想去?”猪净坛猛地坐了起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高翠兰道:“你什么意思?”猪净坛道:“我是在想,你们给我定那么多规矩,闯进去不行,拦车不行。那,怎么找他?不得费大劲吗?”高翠兰道:“信主任的意思,现在人家防着你,不能在他们单位硬拼硬闯。他们让公安局的人把你抓了,事还能办成吗?你就听信主任的,这事也别急,总有机会能找到他。”
猪净坛道:“我能不急吗。白白耽误时间,咱就不干事了?”高翠兰道:“分店的事你就放心吧,这几天杏花到那边去帮忙,你正好去找姓单的。”猪净坛点头道:“那行,我天天明察暗访,不信找不到他?”
高翠兰拿洗脸盆接着水,道:“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不是想给杨橛找对象吗?”猪净坛忙问:“对对对。早跟你讲了。怎么,给他找到了吗?”高翠兰道:“我叫杏花当个介绍人,看看能不能说成这事?”猪净坛道:“女方是谁?”高翠兰道:“就是田菊花的妹妹——田芙蓉。”
猪净坛有些吃惊,问道:“田芙蓉?”高翠兰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样?”猪净坛高兴道:“什么怎么样。田芙蓉这么漂亮的姑娘,连我都摸不着,他哪辈子烧了高香了?”
高翠兰刚接好水,听猪净坛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觉得脑袋发胀,头发都竖了起来,瞪眼问道:“你说什么?”猪净坛看她生了气,忙转弯道:“我说什么了?我说田芙蓉长得漂亮,他杨橛哪摸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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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翠兰声音有些颤抖,厉声问道:“你刚才怎么说的,是谁摸不着?”猪净坛没想到高翠兰会发那么大的火,结结巴巴道:“开个玩笑嘛,也值得生气?”吓得他想从高翠兰身后躲到门外去,刚到门口,被高翠兰一盆水浇在他身上,随后把盆也砸了过去。猪净坛只顾捂头,没想到脚下打滑,只听“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又听“嘭”的一声,高翠兰已经关上了房门。
猪净坛慢慢地爬了起来,搦了搦衣服上的水,又敲了敲门,没有动静。使劲推了推,也推不动。只得轻声喊道:“翠兰、翠兰,开开门,我的衣服全湿了。”喊了半天,哪有人答应?
高翠兰关上门的那一刻,自己的精神似乎崩溃了。她走起路来两腿打软,好不容易挪步到床边,便把自己摔在床上,深感身心受到了侮辱,止不住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