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轮到李轻州说时,他却忽然端正姿态,变得正经起来。
“其实,做为江湖中的散修,我很羡慕诸位前辈能有师兄弟们,能有宗门照拂。而我,虽然也成了侠客,完成了儿时的畅想。但……说实话,这一路走来,我并不开心。”他说着,偶有些泣声。
谈心之局,众人都不知三日后下场如何,难免喜悲掺杂都说上了些。
“我知道,大伙们可能不信我口中的那段故事,觉得我凭空捏造,没有实据就无缘无故的针对六大宗门。可我也并非把所有的宗门之人都视为毒瘤。能遇到前辈们,是我的荣幸,也是命运的指引。”他说着,忽然召唤起金光剑,抚摸起来,眼底却悲泣泣着。
他哽了哽,“不久前,就在师父故去后,我就再也没吃顿好的了。我是孤儿,是师父在乞丐堆里捡的。他教我修行,传授绝学,故去时亦把此剑继承给了我。而在两年前,我也断不会想到,今日还有这样一顿团圆饭,如此温馨。”
李轻州说着,泪花闪闪。坐在其旁的殷雪滴抚慰起他,拍了拍背。
突然,他又将剑收下,端着一杯茶水,站了起来。
“今日,竟然有缘,我斗胆有个请求,想诉说一二!”李轻州的眸子看向裴厄。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各有疑问。
“轻州啊,你什么请求,但说无妨。”微光泠接了他的话,给了他引子。
“好,那我就斗胆一说了……”
“裴前辈!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的金光剑,对您有别样的亲近感。昔年,师父故去时,叫我定要趁着年少,再寻一位好师父,断不可浪费了幼时的修行和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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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轻州说这番话,多少有些莽撞了,利益化了。可第一眼看见裴前辈使剑时,我就知道前辈一定强大无比,并心驰神往!”
李轻州红着脸,忽而弯身将茶递了出去。
“所以,轻州斗胆,恳求裴前辈能收我为徒!轻州不求前辈能教我多么高深的法术,多么精妙绝伦的剑术。轻州只想,再追随一人,好好寻一寻人生的道路……”
李轻州一番话,感人肺腑。场上的人都摆出不小的惊讶神情,这突如其来的拜师,还真是猝不及防。
堂中,李轻州端茶的手在颤抖,心紧张的快蹦了出来。
同时,场内的众人也都观察着裴厄的神色,将目光投去,不知他作何感想。
然而,被瞩目的裴厄,却颇有思虑。他双睫拍打,不知如何是好,眼神先是躲开了。
明怨生活了这么久,当真没收过徒弟。自从四弟妹相继战死后,他这个无父无母的人,便不再寻求真情的羁绊了。
这些年他独自一人,将孤独进行的彻底。
明怨生是个懦弱胆怯的人,不敢再碰“亲、情”二字。哪怕是连爱上许清弦时,都踌躇犹豫。
他知道,人生终有别离,天下也无不散的筵席。
他心底深处,深深惧怕这种别离的感觉。那让他窒息,让他悲衷,让他变得一无所求,颓废下去的别离。
让他,一次次的失去明光。
裴厄思索着,场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只有裴厄的呼吸声颇有声响。
对坐,李轻州看杯盏迟迟未收,裴厄也了无动静。渐渐地,他貌似知道了结果,泪水哗哗。
“裴前辈……若是不想,就当是小辈无礼了。”他说着,本要起身,可身躯却没法移动。心底深处,并未让他衍生出放弃之感。
堂上,裴厄心境混杂不堪。他该怎么处理,怎么抉择,这份请求呢?
就在他踌躇不行时,心底忽然扬起一句久别的声音。
“兄长,您在犹豫什么呢。可不要为了我们,封闭自己呀。”裴憬意的声音,不知从哪处传来。
“是啊兄长,能有人陪你走下去,也是我们兄弟几个的心愿啊。”裴听誓接着。
“兄长,你剑术耍的那么厉害,我看他就是个很好的继承人啊!不妨,就传承给他吧。”裴落尘仿佛在直勾勾的盯着李轻州。
“长兄,这些年,你辛苦了。接下这杯茶吧,哪怕是为了我们。”裴书打底,光听这话,便知他正盈盈笑着。
心海的最深处,突然窜出的音色,让裴厄心中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