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权贵细细打量,权衡:“谢将军十年如一日镇守边境,怎么此番一点消息都没有便回京了?听说,前几日他交了虎符,年纪轻轻,就要解甲归田?”

谢明月一一听着,走过这段路,仿佛就瞥见了兄长这缺失的十年。

夫妻俩来到门前,戚缙山上前一步,不怒自威:“谢将军,许久不见。”

谢傅轩凤眸微黯:“戚太傅。”

他目光落在谢明月身上,凉薄的神色似乎突然带上了温度:“戚夫人。”

谢明月鼻腔一酸,险些落泪。

她与谢傅轩的感情,幼时是极好的,虽然谢傅轩是抱来的,可他入府后便将她视为亲妹妹,带着她读书认字、捉虫扑蝶,那些美好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上一辈的梦境一般恍惚而遥远。

一转眼,他们一个是威名赫赫的将军,一个是太傅夫人,身上的金光镀了一层又一层,可彼此之间,却像是陌生人一般了。

就在刚才,她还异想天开地想着,兄长会不会依旧叫她妹妹。

可现在,一身“戚夫人”,像是一把利剑挥开,划开了她与兄长之间那抹温情。

她垂眸眨眼,掩去眼底脆弱,得体端庄地笑着同谢傅轩寒暄了几句,谢傅轩便命人抬了贺礼,去见顺清侯贺寿。

他命人抬的寿礼是一座通体雪白的白玉观音玉雕,顺清侯看见的瞬间便爱不释手,连连称好。

唯有谢明月看着那晶莹的白玉,下意识地去摸了摸早已更换的发簪。

她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谢傅轩都不认她这个妹妹了,又怎么会费心思提前给她订玉簪呢。

谢明月笑了笑,谢傅轩是迟到的人,他贺寿完,再也没有其他宾客了。

女眷那边无人,谢明月过去请各位夫人小姐稍作等候,水榭那边的宴席便准备开了。

水榭席面分两边,男宾女宾分席相对,彼此远远能够看见一抹身影,但无论是细看还是交谈都是不够的。

水榭前方的中间设了莲花形状的台子,供歌舞戏班上去表演,而男宾女宾都能瞧见。

这是很有巧思的安排,谢明月没想到戚修玉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后来转念一想,恐怕永嘉帮他张罗的。

她只当在参加宴席,适当地招呼完一边的女眷后,便同戚老太太及西苑的几名老夫人,一同坐在了主桌。

谢明月朝着对岸望去,只能看见戚缙山那和她同色的一抹身影,谢傅轩披着白色大氅,坐在临水的桌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