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之前的泥土和石块,眼下所过之处都是小石块和岿然难动的岩石。
擦伤事小,骨折事小。撞伤的人顾不上查看伤口,而是慌忙擦去染在石头上的血迹。
趁着未干,尽力不留半点纰漏。
被石块轮番砸撞,脚面早就红肿青紫。那突起的尖锐棱角更为狠毒,接连偷袭薄薄的鞋底,不遗余力地洞穿刺入。
让刚磨起的血泡没有预兆地破裂,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可生死面前,叫苦无用。
走得急,身上是不冷了,可山风愈发猖狂,在石缝间打着尖锐的呼哨。
将本就不牢固的山壁吹得摇摇欲坠,终是难以坚持,山体簌簌脱落,同嵌在其中的石头一起跌落。
砸在人们头顶,落在脚边。
还是不死心,依旧横行霸道地游荡峡谷,同奔腾的水流相应和着,凄厉嚎叫。
挟着细碎沙石卷进眼中,狠狠拍在众人脸上,吹干人们身上层出的汗水。
“若是撑不住就给娘说啊,娘现在有的是劲儿,能自己走上一段。”
凌乱的发丝黏陶三之那满是汗水的脖子上,同漫天飞起的飞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层厚厚的污垢。
伏在儿子背上,崔婆子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帮忙擦去汗水,终是不忍地尝试开口。
虽然知道不过是浪费口舌而已。
“娘,我不累!是不是颠着您了,我走慢些。”
努力扬起笑来,陶三之轻轻摇头。胳膊用力托起,将老人身子背正一些。
脚下放慢,也更稳当。
楚禾走在最前面,多日不曾使用的长刀此刻稳握手中,眼神时刻警惕注意上方和四周。
身后跟着覃远松几个壮年汉子,背上行李高堆。
腰是弯着的,汗如雨下。累得连呼吸都如同受刑,可依旧腾出一只手来拿大刀。
手臂青筋暴起,肌肉紧绷。一次次放下行囊,搬运石块,一次次帮助后方之人通过艰险地形。
一时间,怪石嶙峋的河边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还有再也抑制不住的咳嗽和喷嚏声。
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林木多了,甚至偶尔还能看见撒腿逃窜的野物。
可众人还是神经紧绷,不敢有任何停留。
身后的异响不断,像追命恶鬼一般,如影随形。
甩去手心的汗滴,楚禾停了脚,直直看向后方。
真要逼得这般紧吗?
她不过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一路被追被赶,能消停会儿是一会儿。
可襄正教这些人好像有些不知好歹。
心下思虑不断,杀意紧紧笼罩全身。
“姑娘,咱们人多容易被发现,要不咱们分开走。我们引开他们,您带着众人趁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