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井龙王。」帝君指尖轻点,敖渊心口裂纹中立刻涌出金色血瀑,「私婚凡人、擅改命数,如今还要忤逆天道?」
阿禾忽然纵身扑向青铜巨树。她发间的红莲落在铜钱阵眼,村民砸井的咚咚声竟与龙珠心跳同频共振。龟裂的井台突然绽放出万千朵地涌金莲,每片莲瓣上都站着个透明人影——那是百年来受井水滋养的亡魂,正手挽手结成新的星宿。
"苍生便是天道!"阿禾锁骨处的龙鳞烙印突然开裂,敖渊当年藏在她血脉中的半颗龙珠破体而出。九天银河突然倒灌入井,紫微大帝的步辇被浪涛冲得东倒西歪,那些禁锢龙王的铜钱在浪花中熔成金汤,顺着青铜树纹路浇铸成擎天巨柱。
敖渊的龙角在银河冲刷中节节断裂,他却放声大笑。龙珠与人魂熔炼的光华中,阿禾看见他化作青衣书生模样,伸手接住坠落的北斗星辉:"且看这新柱可撑得起天庭?"
紫微大帝的虚影突然模糊,冠冕上的香火魂魄纷纷挣脱金线。帝君怒极反笑,抬手招来二十八星宿图:"尔等逆天而行,便让这丫头亲眼看着青龙陨落!"
二十八星宿图展开的刹那,敖渊残破的龙躯突然碎作万千流萤。阿禾嘶喊着去抓那些光点,却见萤火径直扑向紫微大帝手中的天规律令——那是用月老红线与判官笔拧成的神罚之索,此刻正在龙魂灼烧下寸寸崩解。
"傻姑娘。"敖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阿禾腕间鱼骨项链突然浮空,将正在消散的龙魂尽数吸入,"记得那年你问我,为何被贬的龙还能笑得出来?"
紫微大帝的星宿图突然燃起青焰,二十八星君神像在金火中扭曲哀嚎。敖渊最后一片龙鳞嵌入阿禾心口,她听见百年前未说完的婚誓在血脉中轰鸣:"因我知道,会有个戴鱼骨的小姑娘......"
银河彻底倾覆。阿禾踏着浪尖伸手一抓,熔化的青铜巨树在她掌心凝成新秤——一端坠着敖渊的龙珠,另一端悬着村民砸井的陶罐碎片。当秤杆平衡的瞬间,二十八星宿图轰然炸裂,紫微大帝冠冕上的香火魂魄如烟花绽放。
"以吾夫君魂骨为霖。"阿禾赤足点在井沿,脚下龟裂的大地涌出清泉。她每走一步,白发就增长一寸,发梢坠着的却不是龙鳞,而是村民们供奉的铜钱,"以苍生愿力为露。"
雨师化成的壁虎在甘霖中消融,紫微大帝的步辇被泉水腐蚀出千疮百孔。阿禾望着掌心浮现的龙珠纹路,忽然将最后半枚逆鳞抛向九霄:"今日重立雨律——凡人心所向处,云开雨落!"
天庭坍塌的轰鸣声中,新生的雨滴裹着龙魂坠向人间。老族长颤巍巍接住一滴雨,浑浊泪珠砸在井台新开的凤眼莲上。那蓝莲花蕊里蜷着条小青蛟,额间两点金纹恰似故人眉眼。
**百年后**
踏青的孩童常趴在井口,说看见底下有青龙驮着姑娘巡游。戴鱼骨项链的妇人舀起清冽井水,总会指着水纹轻笑:"看,龙王在布雨呢。"涟漪深处,隐约可见阿禾的白发化作云气,而敖渊的龙角正从她指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