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石壁渗出人血,无数只手印指向深处。苏漓的剑光照出壁上刻痕,竟是历代掌柜的名讳,最新一道划痕还沾着血迹——"林小满"。我摸向腰间药囊的手顿住了:"你早知道我是..."
"阿满第一千次轮回的容器。"她突然转身,剑锋抵住我脖颈处的脉纹,"也是唯一没被污染的星种。"
脚下突然塌陷,我们坠入水银灌注的星图密室。七十二盏无芯青铜灯悬浮空中,灯壁上映出我与阿满交替闪现的脸。苏漓割破手腕将血洒向灯阵,厉喝:"现在,选!"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我看到两个时空在眼前重叠:三年前的雪夜,阿满将星种拍入我天灵盖;此刻的密室,自己的双手正在结出青阳子的封印诀。苏漓的剑鸣惊醒幻象:"守住心神!"
密室穹顶突然开裂,坠落的青铜块上钉着具新鲜尸体——正是今早失踪的粮铺伙计。他手中紧攥的账本上,血字未干:"子时焚城"。
我们冲回地面时,整条长街已成火海。燃烧的却不是火焰,而是流动的青铜溶液。苏漓的剑穗突然化作星火罗盘,指针直指城南废弃码头:"归墟之门要开了!"
码头水面浮着三百具青铜棺,每具棺盖都刻着"林"字。我的腕脉突然被无形之力牵引,不受控制地结出繁复法印。苏漓挥剑斩断我的指尖:"别用青阳子的术法!"
血珠坠入江面的刹那,所有棺椁同时竖立。阿满的声音从每具棺材里传出:"时辰到了。"江心升起青铜门楼,门环是双生浑天仪,我的倒影在仪轨中逐渐变成青阳子的模样。
苏漓突然将照夜白刺入自己心口,拔出的剑身裹着魂魄之火:"接剑!"剑柄入手瞬间,七百世的记忆灌入脑海——原来每盏青铜灯里都封着她一缕残魂。
青铜门轰然开启,门内伸出星纹锁链缠住我的腰。苏漓在坠入门前最后微笑:"记住,星种会疼。"她的身体碎成星火,点燃了整条江流。
门后是倒悬的酆都城,青阳子端坐星骸王座。我看到他脚下跪着十二个"苏漓",每个都捧着盏熄灭的青铜灯。
"欢迎回家。"青阳子抬手,我腕间的脉纹突然化作锁链,"第一千次轮回该圆满了。"
照夜白突然震碎锁链,剑身浮现董欣的脸:"阿满留的后手可不止这些。"七十二盏青铜灯自我体内飞出,灯焰里站着历代轮回中的"我"。
星骸王座开始崩塌时,我终于看懂《地脉经》最后的谶语。剑锋穿透青阳子虚影的刹那,七百个"我"同时开口:"以魂为灯,以血为芯,破!"
强光吞没视野前,我瞥见青阳子颈间闪过的银铃——那里面蜷缩着苏漓真正的魂魄。
晨光刺破江雾时,我跪坐在熄灭的灯阵中央。学徒慌张跑来:"掌柜的,库房墙自己修好了!"他脖颈处的青莲胎记已然消失,而我掌心多出盏青铜小灯,灯芯里两粒星火依偎如故。
码头方向传来船歌,老艄公的调子里藏着星图韵律。我摩挲着灯壁上的刻痕,那是行新添的小楷:
"第一千零一灯,明灭问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