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去捡,身后绸缎庄的伙计突然高声笑道:"王掌柜快瞧,这傻子还真当自己是鉴宝的......"
寒意顺着脊梁爬上后颈,碎玉边缘割破指尖。
李长风直起身时,晚风卷着酒肆飘来的桂花酿香气,混着血腥味在齿间泛开。
当铺檐下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将行人拉长的影子绞成张密不透风的网。
暗巷深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惊飞了瓦檐上打盹的麻雀。
少年攥着染血的碎玉钻进巷口,布鞋踏过水洼的脚步声,惊醒了某扇雕花窗后昏睡的烛火。
碎玉在掌心沁出凉意,李长风贴着潮湿的砖墙挪步。
酒肆飘来的哄笑裹着雨腥味,绸缎庄伙计故意将泔水泼在他脚边三尺处,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补丁摞补丁的裤脚。
"听说赵长老的灵犬都通了人性。"当铺二楼支起的雕花窗前,锦衣少年把玩着翡翠貔貅,腰间缀着的玄云观令牌晃得人眼花,"知道对什么人该吠,对什么人该摇尾。"
李长风数着青石板上倒映的灯笼光斑,绕过摆满符箓的摊位时,卖辟谷丹的老妪突然掀开藤筐。
灵气凝成的幻象在暮色中绽开,赫然是赵长老持剑斩魔的英姿。
围观人群爆发的喝彩声里,他看见自己映在铜镜中的倒影——发梢沾着香灰,衣襟上染着褐色的茶渍。
"五文钱就能瞻仰玄阶修士的风采。"老妪枯枝般的手指戳向幻象中翻飞的鹤氅,"这位仙长当年可是地灵根......"
西街尽头飘来松木燃烧的暖香。
李长风推开吱呀作响的柴扉时,灶膛里迸出的火星正巧落在他磨破的草鞋上。
张猎户握着铁钳翻动烤红薯,獐子皮围裙上沾着新鲜的血渍。
"赵老头的胡子又翘到天上去了?"猎户用柴刀背敲开山核桃,裂纹里露出琥珀色的果仁,"当年他在地灵根里垫底,要不是偷了师弟的筑基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