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善惊愕地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他看向巴达礼,只见对方朝他一摆手,眼中带着几分自信和狡黠,像是在说——“别慌,我自有打算。”
就这样,一场漠南草原上的“卖兄弟”大会,以貌似圆满的结果收场。
主帐之中,响起爽朗的笑声。
众人举杯碰盏,豪气干云,仿佛刚才根本没聊过生死抉择,只是议了一场部落秋狩大会。
按照草原旧俗,每谈妥一件大事,部落首领都会现场开宴,庆祝三天三夜。
但此刻无人提起庆宴。
他们知道,大明的铁马不会等他们喝完马奶酒、跳完查玛舞之后才动手。
不出一日,大军就会杀至。
外头天色阴沉,冷风翻卷草原,卷起帐边火光。
首领们纷纷起身,各自带着随行的四五名勇士,走出主帐,翻身上马,向各自部落驰去。
那些勇士,一个个肌肉虬结,脸上伤疤狰狞,刀斧斜背,神情警觉,但眼中都透出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们刚刚在帐中还在把酒言欢,如今却个个沉默,脸色铁青。
夜色苍茫,风吹草低。
漠南的天,比任何时候都压得低。
巴达礼骑在马上,沉默地看着夜色中远去的营帐灯火。他的背脊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丝年少气盛的自信。
他刚刚成为科尔沁部的新任可汗,正值热血年纪,满怀雄心,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质疑权威。
就在这时,旁边的吴克善勒住马缰,低声道:“额哲绝不会这么好心。他把我们推上前线,分明是要借刀杀人。”
巴达礼皱眉,微微扭头:“你什么意思?”
吴克善眉头紧锁,低声道:“你想啊……他嘴上说各部出兵,可真到了出战那天,他派的会是精兵,还是些走不动路的老头?咱们真去了,就成孤军。”
巴达礼眼神微冷,声音也陡然拔高:“我是科尔沁的可汗,你是亲王,要以我马首是瞻!”
吴克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他是巴达礼的叔父之子,在科尔沁部中身份显赫,是族中最年长的王族之一。
过去一直担任军政顾问一职,对大局极其敏感。
但如今,年幼的族弟已登上高位,他若再多嘴,只会被视作掣肘。
他咬了咬牙,忍住了涌到喉间的话语,只是深吸一口气,望着草原方向,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