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哲听到这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去,指甲死死抠进掌心,几乎渗出血来。
“你们……”
他喉头发紧,“你们这根本不是援助,这是要把我漠南诸部,变成你们的养殖场!”
“你们要人,要地,要教堂、要权力,现在连部族的继承权你们也要插手!”
“伊戈尔!”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你到底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当主子的?”
伊戈尔依旧笑着,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愤怒的草原亲王,而是一条好驯服的狼狗。
“额哲大人,我是来帮您的。”
“你说朱由检强大,他手下的炮能劈开山丘,能炸烂草原,能把你们祖宗的神树烧成灰。”
“那你怎么办?你手里现在有几门好炮?几个能打仗的儿郎?”
“如果你连我们都不敢求……你要靠什么报仇?”
“靠信仰?”
“靠死了的姑父?”
他刻意咬重“姑父”两个字,那一瞬间,额哲的眼睛像被刺了一剑!
他猛地站起,浑身杀气翻涌,像头随时会暴起的饿狼!
可他终究没动手。
良久,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情绪都压进胸腔。
“我答应。”
他的声音低沉如铁,“你们要三千女人,我也会给。”
“要草场、盐井、教堂、道路,甚至建议权……我都给。”
“但你记住……”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不再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
“若你们的炮,打不穿朱由检的军营。”
“若你们的枪,连铁柱都摸不到。”
“那我就用你们给我的每一发火药、每一口铁、每一枚弹头——”
“亲手打到你们自己头上。”
伊戈尔听完,仿佛一点都不怕,反而轻轻举起酒杯:
“那我就祝你……好运。”
“愿你能替你死去的姑父,讨一个好价钱。”
额哲没再说话。
他转身离开,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无比沉重。
他知道自己刚刚签下的,不是一纸军火协议。
而是……
草原最后的尊严,被标上了价格的契约。
夜半,二十辆马车缓缓驶入营地。
每一辆车上都用篷布盖着,铁桶般的粗炮、散发硫磺味的火药箱,还有成捆的燧发枪被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