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也是逮着发泄的地方了,絮絮叨叨的和张铁军说了半天他这些年的不易。
别看在公司,在下面各个厂的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但是在平面,在省里部里,他就是一个啥也不靠的小卡拉米。
谁的安排都得服从,谁的话也不能不听,想做点事助力支持没见多少,指手划脚这个那个的一大堆。
一件事从头到尾主打的就是两个字,费劲。
“我本来就是想在地上打个洞,弄个风管机通通通通十来分钟的事儿,但是你知道不?就这么个事儿得有一百个来指挥安排表达意见。
你能不听吗?你敢不听吗?你放过哪一个都是事儿,都让人挑毛病感觉你不尊重他。
等到费了特么九牛二虎的劲把这个洞打出来,多花了多少时间多少钱都不说,那特么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玩艺儿了。
不管是什么玩艺儿吧,事情好歹做出来了,对吧?但是这个东西还能不能像原来计划的那么用,那又得另说。
要是勉勉强强能凑和用还好,管着好赖的,管着特么什么成本的,是吧?能凑和用,这还是好的。
大多数啊,大多数就被这么指手划脚的给改了个面目全非,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干什么怎么干了。
最后呢?钱没少花人没少搭,弄出来个玩艺儿不知道干啥了,然后责任全是我的,人家拍拍屁股啥事没有和他没关系了。
次草他麻的。
但凡有一点好处能从这咔嚓点钱那不管多远不管多晚一个不落,但凡需要他们干点正事负点责任那是千难万难,嗖一下就都没影了。
你说咱们钢铁公司是个什么情况?这可是当年世界第一大矿,第一大富矿,第一大铁厂,铁的质量世界第一。
采选炼轧到特钢,咱们一把搂啊,什么造不出来?什么不是咱们带着造的?
结果呢?现在呢?你说这是因为个啥?
我特么也是想明白了,人哪,只会做事特么的没用,干的再好不如人家嘴皮子一张一闭,得有人,得有靠山,得有人抬帮你说话。
别的什么都是特么扯蛋,你干的越好越出成绩越特么完,越是眼中钉。
人家特么边个矿山都没有,全靠花大价钱去老外那买,可是人家就牛逼,就是硬气,凭啥?凭人家上面有人。
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去一趟部里得憋多少气,明摆着的事儿就是不给你办,你得等着憋着,还不能有意见,你知道不?
特么的几十亿美元,哪怕给咱们三分之一也不是现在这个熊样,人家宁可拿着去打水漂,去送给小日子。
再说那钱是哪来的?那是特么咱们吭哧瘪肚用特么老设备老工艺靠工人磨出来的。
有时候真的气的想打人。”
“不是,你喝酒啦?”
“喝了点儿,不多,这点酒还喝不醉我。我是高兴,你肯定不懂我现在的心情,真的。”
“行了,通过了就好好做准备吧,别的不用琢磨,你喝了酒那就休息,等我过来咱们再说。”
“我得感谢你,铁军儿。”
“行,等我回来你当面谢,好吧?你先休息。”
好说歹说的,把有些激动的张大书记的电话给挂了。
要不张铁军怎么就有点讨厌喝大酒的人呢,这人喝了酒多多少少的就会走形,实在是有些烦。
中间有电话打进来,张铁军翻了一下,是重型张厂长。这也是来报喜的,估计没想到被张书记把活给抢了。
张铁军把电话拨了回去,那边马上接了起来:“铁军儿。”
“嗯,刚才在通话,大爷你有事儿?”
“哎,咱们合资那事儿批下来了,市里保留二十五。其实依着我给市里留个十也就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样儿还值啥钱?”
“也不能就简单的从价值上考虑,毕竟是市里的厂子,规模也有这么大,你说对吧?再说咱们调整一下发展是肯定的,也免得后面让人找茬。”
“谁找茬?谁特么找茬我吐他一脸,特么的了,厂子做不走怎么没人找茬?发不出工资怎么没人找茬?都特么躲着,有什么逼脸找茬?”
得,又一个一肚子牢骚苦水的,这特么,谁也不容易啊。
张铁军直接把张厂长的话打断,没给他继续牢骚的时间,给他布置了一堆的任务去办。有这闲心就去忙吧,别在这和我发作。
需要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首先是厂有土地的丈量厘清,重型的规模正经不小,做为原来国内最早最大的重型汽车厂,破船也有三千钉,资产正经不少。
现在合资了,以前那种不管什么方面都稀里糊涂的样子肯定就不行了,都得弄的清清楚楚正儿八经的去办理文件。
厂房这东西到是无所谓,但是设备得从头登记,不管是哪个年代的好的还是坏的,都得有账。
再一个就是人。
不管是退休的还是在岗的,都得重新登记造册,尤其是技工和技师,现在住哪生活情况这些都得搞明白。
包括那些待业的厂子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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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厂里的产品名册,技术水平,工艺标准,这都得弄清楚才行。
再一个就是财务上和市里的切割,合资以后和市里就再也没有从属关系了,各个方面尤其是财务上必须得分清楚,差一分钱都不行。
不管是谁差谁的,都不行,以前的账都得算清楚该要的要该给的给。
“就这样,厂里这边你安排人手,把工人和子弟集合起来彻底做个清理,先安排大家进行学习,厂里的子弟登记造册。
和市里方方面面的切割要赶紧办,一次性理清办明白,该要的要该退的退。”
“那原来厂里这些部门,这些干部你打算咋整?”
“等新厂建起来肯定是需要重新安排各个部门岗位的,现在的这些人能用就用,不能用的就下车间干活去呗,还能咋?”
“那能干哪?那不得提前打打预防针儿什么的?”
“不干就辞职呗,厂子是要发展要挣钱的,不是养大爷的地方,不是机关单位只上不下那一套,能做事就上,不能做事就下,没有什么理由可讲。”
“这个我到是明白。行,那我就按这个意思说说吧,先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啥的,有些人估计待不住,肯定得琢磨着走人。”
“嗯,走就走吧,谁也不用留,谁走咱们也别挡着。你只要把厂子的地,财,技工这三块弄清楚完完整整的理出来就行。”
“那咱们大概什么时候能重新投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