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山。

一道道或鲜红或碧绿的血液汇聚的水流冲刷着大地，与这满目疮痍的山体一同述说昨日的悲歌。

无数具瞳孔怒睁、皮肉干枯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弃在山路上、峰石上、焦树上。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整座天道山、冲霄的煞气与怨气在山顶上笼罩，将云彩与阳光彻底隔绝。

林焱看着这宛若人间炼狱的场景，一言不发。

缓缓蹲下身子，伸手为脚下死不瞑目的干尸合上双眼，然后起身走向了另一具尸体，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心里的罪恶得到些许的救赎。

“你这魔鬼！就是你将我们引来！现在却在这儿惺惺作态，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偿还你的罪恶了嘛？”

“焰炽别说了，好歹...他也算救了我们！”

林焱没有理会那火灵族话事人的讥讽咆哮，继续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是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脚下流过的每一滴血都沾染着他的罪孽。

“小焱子，你不必如此，就算这次你不出手，这源灵界本源也会开启血祭。

到时没人击败杀死他，死的就不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万生灵、而是这方小世界的几十亿、上百亿生灵啊！”

“你将其提前引出是在拯救这苍生万民，你并没有错！”

伪仙残魂看着林焱悲恸地做着旁人眼里的无用之举，心头既是气恼又是欣慰。

他气恼林焱心不够狠，在最后关头从那些天道兵偶中救出了那些追杀他的各灵族话事人；欣慰的是他并没有向其他修士一般绝情冷漠，仍然保持着对生命的敬意与怜悯。

而这，不正是他当初选择林焱的原因之一嘛？

要知道，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强大修士视弱者为血食，将弱族作牛羊饲养，予取予杀。

“老师，您说的我都知道。”

“但，做了就是做了，无论说得多华丽冠冕，也改变不了他们因我而死的事实。”

“做这些，至少可以让我心里少点愧疚。”

“唉~”

伪仙残魂见林焱坚持，便不好再多劝。

高天之上，无发无瞳的亦无性别之分、浑身赤裸的源灵本源饶有兴趣地看着林焱的动作。

才拥有人形的他（她）并不太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但却乐意去学习，毕竟从他（她）意识诞生以来，无时无刻不想化作“人”。

如今借助“楔”融合了这几万人的血气，让他提前体会到了作为“人”的感觉。

这让他（她）对这世间一切都感觉新奇，自然不介意多施舍一些耐心给即将与他融为一体的林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