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地闭嘴!”秦昂低吼,“货是不是你拿的你还没说呢!还想死,想得美!”
江白有气无力地“啧”了一声,“还在怀疑我,货不是我拿的。”
黑云满布的天终于压着雨滴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江白苍白的脸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一脸焦急担忧的秦昂,终是笑了笑。
“真不是我拿的。”
第19章 囹圄19
世界突然变得一片荒芜空白,江白觉得自己好像个孤魂野鬼飘浮在空中,静静地盯着脚下的虚空。
许久,虚空一阵晃动,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搅动着,以江白脚下的地方为中心,一个漩涡正在缓慢形成。
猝不及防地,江白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拉扯而下,坠入漩涡,而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周遭由空白开始变得有色彩,青色的小草地,天上彩色的风筝,深蓝色的衣服......一切犹如一个个碎片,轰然地朝自己砸来,然而未曾等到江白触碰到那些碎片,就跌入了一片汪海中。
血!
他处身在一间破旧的仓库里,举目望去都是血,从自己的脚下,到仓库尽头的地方。江白站在血泊中,身体一阵一阵地发抖,刺鼻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固执地钻到鼻尖,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时腿软,跪倒在地上,手指上,膝盖上都是粘稠到化不开的鲜血。
他颤抖着抬眼望去,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男人跪在那里,双手被绑在身后,眼睛被黑布蒙住,整个人笼罩在血色中,一切看不分明。
江白知道,他浑身是伤,脸色一定是惨白的,有冷汗顺着他脸颊而下,打湿在血泊里。
可江白也知道,那个男人跪得笔直,哪怕感官被剥夺,哪怕脑后被一把枪抵着,也从未颤抖过,害怕过。
可江白怕,他怕极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站在男人身后的人,残酷地用食指扣着扳机,下一秒就会有枪声响起。霎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好像那把枪抵住的是自己的脑袋。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手指痉挛地死死抠着鲜血下的泥土,死咬着的嘴唇鲜血横流。
他闭上眼,再睁开,再闭上,又睁开,最后嘶哑着喉咙,“不要......不要.......不要啊!!!”
伴随着他嘶吼声的,是一声刺耳的枪响,滚烫的子弹从男人的脑后穿透脑门,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展开来,里面混着鲜血和脑浆。
江白刹那间尖叫了起来,声音却是嘶哑不成调的,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恸,滚滚而上天际,最终湮没在九霄内。
世界一刹那间轰然倒塌,尘埃和大雨一同簌簌而下,江白无能为力地看着男人身体倒下,看着黑布掉落,恍惚间看见了男人曾经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为什么笑呢?
命都没了,你为什么还要笑呢?这世间真的有什么比命还要重要的吗?
深夜时分,落在市区的大医院里一片安静,白天人满为患的走廊上也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走动了,偶尔只有查房的护士来回走动的声音,或者是病房里被病痛折磨得彻夜难眠的病人的呻吟声。
三楼的319病房里一片安静,病床头开着暖灯,橙黄色的灯光一圈一圈地打在秦昂的脚下,大理石泛着冷色的光泽。
秦昂拉过椅子坐在江白的病床边,借着不大明亮的光打量着昏迷中的江白。
暖灯下,睡着的江白眉眼要比平时还要温和许多,少了那份吊儿郎当和漫不经心,说不上平静,但更真实了。他眉头紧紧蹙起,双睫如蝶翼轻轻地颤动着,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眉宇间是更深的悲伤。
做噩梦了?
秦昂往前探了探身子,伸手要去抚平他眉宇,还未碰到的时候,江白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
秦昂动作一顿 睡觉都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吗?那还老撩拨别人,哪天落入虎口哭都来不及。
指腹轻轻覆上江白的眉间,动作轻柔地将其抚平,等到隆起的小山丘彻底舒坦后,才满意地收回手。
他一靠在床边,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江白恍然出神 江白,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世人总是喜欢用好坏来定义很多东西,统治着奥林匹斯山诸神的宙斯,公平正义,是一个好人。可他风流成性,也曾为了权利而痛下杀手,现在还会是个好人吗?世间好坏的定义很简单,不过全凭着人们心中那把天平的倾向而已,其实他也无法有明确的定义,正如黑白不分明,人心也难测。
所以,江白,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应该把你当好人还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