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满心期待着方巧做出最后的决定。方巧咬着牙,未来命运未卜,他目光凝视着梁红英,凄苦的眼神里满是恳求与无奈。她的手指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鲜血从指甲缝渗了出来。
梁红英见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道:“方巧,你跟我走不走?”方巧咬着嘴唇,点头应道:“好。”随后,他动作利落地把身上那些惹眼的衣服扯下来。接着,她拉开旁边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的竟是男士衣服。她迅速穿好,梁红英暗自佩服她的机智。虽说方巧并非有意扮作男人,但如此一来确实不易引人注意。她满意地点点头,拉着他,两人准备一起离开歌舞厅,前往汇丰大酒店。
可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一大群人闯了进来。他们都身着黑色西装,个个凶神恶煞,每个人腰间插着一把斧头。他们大声呵斥着正在跳舞的人。歌舞厅的一个服务员赶忙跑过去招呼:“大哥,我们马上就要打烊了,你们来晚了。”一个身材魁梧、模样猥琐的黑大个子双手叉腰,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服务员嘴角流血。黑大个子指着在场的人吼道:“都他妈在干什么?你们要打烊,我们还没玩尽兴呢,不让消遣了是吧?”
梁红英见这架势,赶紧拉着方巧躲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他们可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估计对方是来“黑吃黑”的。方巧小声对梁红英说:“妹子,这是斧头帮的人,都是狠角色。走,我带你绕到后门,咱们赶紧离开。”于是,两人手挽着手,在方巧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绕到了舞厅的一个小角门,推开门出去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此时已是深夜,两人只能徒步前往汇丰大酒店。路上,她向方巧打听刚才斧头帮的情况。方巧说,斧头帮时不时就来捣乱。他们维持着很多厂子,歌舞厅要是不按时交保护费,就会被这些黑帮骚扰。她听后,深感在这乱世,做什么都不容易。
两人还没走到汇丰大酒店,就见一队巡逻的人,汽车开道,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梁红英隐隐觉得,大上海正在发生大事,她想着还是尽早离开为妙。她打算把方巧带到汇丰大酒店,让小姐给方巧一笔钱,人情算在自己头上,这事就算了结了。
可当他们回到大酒店,推开曹月红的房门,却发现她不见了。都已经深夜了,曹小姐去了哪里呢?梁红英赶紧去寻找霍云龙和那位保镖。两人在一间屋子里,被敲开门时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霍云龙问:“英子,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的事办好了吗?”梁红英急切地说:“我的事办好了,小姐去了哪里?”保镖和霍云龙都十分惊讶:“小姐没在她屋里吗?”
她一听,头都大了,气呼呼地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么多保镖,小姐去哪儿了你们都不知道?”霍云龙有些不敢相信,急忙跑到曹月红的屋子,推开门一看,果然没人。他顿时傻眼了,说道:“我和她说完话之后,她就进屋休息了,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梁红英马上问在场的保安:“你们这里有没有可能有人闯进来把人给劫走了?”保安摇头说:“不可能,我们这里戒备森严,除非她自己出去,进来的人我们都会严格盘查。”
梁红英犯起愁来,她看了看旁边的方巧,心想先把他打发了。于是问霍云龙:“霍少爷,麻烦你帮个忙,你有钱吗?”霍云龙不知她什么意思,说:“有啊,你要多少?”她指着旁边的方巧说:“她帮了我大忙,家里有困难,你能不能先给一百块大洋,解我燃眉之急?”方巧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姑娘,我可不能要你这么多钱,你能帮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我不能要。”霍云龙手头当时没那么多钱,便问保镖能拿出多少。保镖回屋拿了两包,还有一包刚开封用了几块,大概有九十多块,都给了霍云龙。霍云龙在手上掂了掂,又塞给梁红英说:“没有一百块,也有大几十块,你先给她吧。”方巧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
她对方巧说:“姑娘,你就先拿着钱赶紧离开吧,我这边顾不上你了。我家里出了状况,得马上解决,我现在心烦意乱的。”方巧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想问能不能帮忙。她想了想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小姐去了哪里,如果需要你帮忙,我会找你的。”方巧给她留了个地址,然后带着这几十块大洋,略带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梁红英和霍云龙都心急如焚,他们开车到门卫那儿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出去。门卫想了想说:“入夜之后,只有男的出去,没见女的出去,当然,你们除外。”梁红英又问:“其他地方还有没有门?”几个人想了想,说:“其他地方有门,可是门关着,她出不去。”她又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某个男的出去之后打扮和别人不一样?”门卫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说:“有有有,我们这里的一个服务员,还戴着个帽子,故意挡着脸匆匆走了出去。我当时还想叫住他问问,可他走得太快,没拦住。我注意到他出门就向南叫了一辆三轮车,你们找的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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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红英听了,心头一震,霍云龙也起了疑心。两人问:“向南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保镖们都皱着眉头琢磨起来。后来有个人想到了,说:“那里歌舞厅比较多,有好几家有名的歌舞厅都在那儿。”霍云龙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噢,她肯定是想去跳舞。你走的时候不是嘱咐她别出去吗?她跟我说,明天就走了,今天还憋在这儿干嘛,怎么也得玩个痛快。虽说在那个杂技帐篷里差点没要了命,但可能只是偶然,来一趟上海不容易,让我再带她找个好玩的地方。我跟她说,这大上海不太平,尤其是晚上,最好别出去,除了歌舞厅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她一听我不愿意,气得直跺脚,把门一关就不理我了。是不是她真自己去了?”
梁红英听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这丫头太不听话了,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去,她偏要一意孤行。现在世道这么乱,她身份又敏感,却非要做这种让人揪心的事。
几个人顿时慌了神,面面相觑,手足无措。当务之急,得赶紧把人找到,可这茫茫夜色,偌大的上海,究竟该从何处找起?
来不及细想,他们从酒店找了辆车,三人匆匆上车 ,打算先去附近的歌舞厅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寻到曹月红的身影。
汽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最近的“不夜天歌舞厅”。一进去,梁红英就发现,这儿比自己之前去的那家小很多,里面的人也寥寥无几,只有几对舞伴在跳交谊舞。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找遍全场,也没发现曹月红的踪迹。
他们又向伙计打听:“有没有进来过一个姑娘?”伙计一脸疑惑,反问道:“姑娘进来的可不少,您问的是哪一位呢?”这一下,把他们问得哑口无言。
没办法,几人只能继续寻找。他们在歌舞厅里转了好几圈,依旧一无所获。霍云龙急得额角直冒汗,平日里沉稳的他,一涉及曹月红,就彻底乱了分寸。看着霍云龙发愁的模样,梁红英心里暗自好笑,这大少爷也有这般焦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