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问渠胆寒,如无我支撑,只怕难以维持。”呼延贺兰道。
“王子您需知道,拿不下并州,损失的是整个大原;可如果太子和郡主出事,担责的将会是您和呼延氏!”呼延宗老苦口婆心:“孰轻孰重,你要拎清楚啊!”
“我知道了。”呼延贺兰缓缓点头:“我先试试,将二人尽早接回。”
“做事千万当心!”
“我有分寸。”
呼延贺兰再度找到韩问渠。
“如何!?”
韩问渠立马问:“能否即刻出兵?”
“还不行。”呼延贺兰摇头,但也给了一个好消息:“我意,亲自走一趟他营中,取回太子和郡主。”
韩问渠问:“你打算怎么做?”
“劳晋王通知羊头山,命人暗中放开道路,我会择一批大原勇锐之士,亲自会一会周彻,将人取回!”
呼延贺兰手按刀柄,眼中释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如一口北地锋刃,刀锋出鞘,惊得韩问渠下意识退了半步。
这种锋芒毕露之感,他曾在一人身上领略过——周彻!
此亦人杰,可与之争锋!
——雒京城内。
继百骑破贼消息之后,是周彻反被困于张梓城中。
“不是击溃了叛军么?怎会被围?”
“只百骑而已,虽能暂时击退敌军,却难以将之重创。敌人反应过来后,反被围住,也在情理之中。”
“六皇子落入险境,持城固守,太尉已督大军出关,赶往求援。”
“大兵团作战,还是要太尉这等持重之名将啊!”
“你这话我不认同!倘若六皇子出击的不是百骑,而是万骑,或许乾坤已定!”
朝野上下,争议成风。
在士子百姓当中,认可、赞许周彻的依旧为多数。
只不过,他们同样高度认可朱龙,并盼望着这位名将太尉能早早出手,将周彻从水火之中拔出。
而在军队体系和勋贵集团中,周彻被毫无疑问的扣上了‘冒进’的帽子。
“抵抗帅命,轻敌冒进,贪一时之功,而于大局有害无益,使太尉被动出兵!”
说这话的是宁远侯、后将军袁达。
宁远侯是世袭爵位,出身注定了他天然和朱龙、周汉亲近,立场显然。
“陛下,大兵团作战最忌逞个人威风。”
“待此困脱去,为大局考虑,请务必降六皇子之权。”
“我观其用兵,最多为一部之将……独领平难军,也是较为勉强的。”
天子未予结论,而是问:“兵曹怎么看?”
皇甫龙庭站了出来:“先前我们收到文书,可见太尉与殿下对于救援张梓产生了分歧。”
“从实战角度而言,双方各有道理,前线情况危急,来不及等朝廷反应。”
“就整个并州大局而言,张梓万分重要,太尉求稳而张梓垂危,殿下于两难之中,百骑入城,以尽量拖延张梓守城时间。”
“此举,是将危局担于一肩。张梓未破,太尉出兵,也是必然,何来被动一说?”
在其位谋其政,皇甫龙庭所言非常专业。
“抗命之事,又当如何?”
声音很高,说话的是莱阳侯、建义将军褚闻声。
“殿下自领亲兵出击,权属自决之内,未遭太尉驳回,何来抗命之说?”皇甫龙庭道。
“那调动甄、丁两路人马呢?”射阳侯、光禄大夫李平质问:“殿下既当将职,撇下大军轻进,这也算权属自决?”
说着,他向天子道:“陛下,臣以为皇甫龙庭难当兵曹之职!”
“荒谬!”
“谁说的?!”李平怒问。
“我说的,你待如何?”卢晃冷冷地望着他。
李平面色一滞。
勋贵世袭爵位,拥有超品侯爵加身,确实高人一等,寻常官员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但卢晃显然不在此列。
真正的操权三公,哪怕是诸王也要以礼相待,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殿下持节,身受皇命,督诸府、河、校、营之兵,征于前线。”
“朱公因与殿下意见相左,直接绕过殿下,调离诸将,一令架空殿下!”
“到了如今,说什么撇下大军,难道这不是拜朱公所赐?”
“至于甄、丁二将,本是殿下所属,调其从征,难道不是职权之内?”
“诸公不要争了。”司徒杨复叹气,出来做了和事老:“殿下为国为民,入险而战,振奋人心,何错有之?”
“朱公老成持军,所谋大局,又何错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