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煎熬的闲聊不知持续了多久,陈景文只觉得度秒如年。他的衣襟已经被冷汗浸湿,却还要强作镇定地应付着这位年轻人看似温和实则暗藏玄机的话语。
闲谈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在陈景文稍微适应了这种客套时,林宇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温和的笑意淡去了几分。一双清澈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陈景文。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变化,让陈景文心头一紧,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
";陈侍郎,";林宇的语气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讳景文,字行之,承平二十年甲科二甲进士出身,授翰林院编修。";
陈景文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后历任国子监司业、宗人府府丞,三年前调任礼部右侍郎。";林宇继续道,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家住京城南米市胡同,膝下二子一女,长子在吏部观政,次子尚在求学,女儿已许配给户部主事王家公子......";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陈景文心上。这些信息,有些连一般的同僚都未必知晓,却被林宇如数家珍般说了出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家中几个仆役的名字,对方怕是都一清二楚。
";不知我说的可有错漏?";林宇微微歪头,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这笑容在陈景文眼中,已经不再是方才那般温和,而是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意味。
陈景文的手在颤抖,茶水晃动着,几乎要洒出杯沿。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林宇之前那些看似随意的闲聊是为了什么。那不过是在戏耍他这个所谓的钦差,就像猫戏弄老鼠一般。而现在,对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这番话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你的家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种无形的威胁,比任何刀枪都要来得可怕。陈景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眼中,恐怕连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都算不上。
";看来我说的都没错。";林宇看着陈景文煞白的脸色,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体谅";,却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