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的指尖在玻璃杯沿上划圈，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沿着指纹纹路晕开。刘晓东突然把空酒瓶砸向墙角，绿色玻璃在铁皮垃圾桶上炸开的瞬间，后厨传来老板娘压抑的惊呼。碎碴弹回来落在蒜瓣肉的酱汁里，像撒了把细碎的钻石。

"你他妈就是个懦夫！"刘晓东揪住方四的衣领，牛仔外套袖口的线头扫过他发烫的耳垂。饭店的玻璃映出对方通红的眼眶，有块裂纹恰好横亘在刘晓东扭曲的嘴角。

方四沉默不语，看着眼前的刘晓东，居然有些心疼，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助感，从方四的指尖窜遍全身。

“不行，我就转学。”方四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慢吞吞的说出了这句话，他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原浆啤酒的醉意涌上大脑，方四闭着眼睛，往后仰着身体，然后大叹一口气。“还有什么办法？”

"你以为转学就能解决问题？"刘晓东突然松开手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他抓起半凉的涮肚串往嘴里塞，辣椒油顺着下巴滴在皱巴巴的衣服上。

"你先在四中上课，半年后看你的成绩，如果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会想办法让你到志成中学来上课，"这是方建山之前跟方四说的，这些话一直萦绕在方四的脑海。“眼下，他父亲出现了，不同意他们交往了，那也只能再见。”方四这样想，虽然有一万个舍不得。

刘晓东疯了一样，开始用打火机烧桌布。火焰沿着油渍攀援，烤焦的纤维蜷缩成灰蝴蝶。老板娘举着灭火器冲出来大喊。

"你们疯了？！"老板娘劈头盖脸砸下来。刘晓东却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啤酒，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泡沫破裂的轻响。方四看见他颈侧有道新鲜抓痕，是方才林父指甲划出的，现在渗着血珠像串歪斜的项链。

灭火器白雾散尽后，刘晓东在狼藉中摸到林小雨的星星手链。

"你根本不懂。"刘晓东把车钥匙甩上转盘。钥匙扣是林小雨送的宇航员挂件，此刻在辣椒油里慢慢下沉。"她爸就是嫌我们穷，"金属光泽逐渐被红油吞没，"等老子考上大学..."

方四突然剧烈咳嗽。灭火器的干粉还悬浮在空气中，吸进肺里像含着把碎玻璃。

"志成中学比四中好很多。"方四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传来。灭火器罐体在脚边滚动，撞到林小夏掉落的发卡时发出清响。“但是以后就没有那么容易相见了。”

刘晓东的拳头砸在玻璃转盘上。裂纹顺着去年冬天的旧痕蔓延，把印着"恭喜发财"的红色贴花撕成两半。林小雨的星星手链突然滑进裂缝，坠落的瞬间刘晓东想起她演示过的自由落体公式——9.8m/s2的加速度，此刻却慢得像永恒。

老板娘开始拖地。消毒水混着孜然味涌上来，方四在浑浊的水渍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苦笑着，无处诉说。

方四的指尖在玻璃杯沿上划圈，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沿着指纹纹路晕开。刘晓东突然把空酒瓶砸向墙角，绿色玻璃在铁皮垃圾桶上炸开的瞬间，后厨传来老板娘压抑的惊呼。碎碴弹回来落在蒜瓣肉的酱汁里，像撒了把细碎的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