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才是这蛊阵的本体!”雷重光怒到极致,仰天发出一声悲愤的长啸。
那声浪如滚滚惊雷,将池水高高掀起,露出了池底密密麻麻的青铜棺群。每一具棺椁上,都延伸出一条条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星砂链,这些星砂链仿佛有生命一般,蜿蜒游动,最终全部汇聚在雷重光的心口。
就在这时,国师的真身从棺椁中缓缓浮现。
他的手中,握着一支金钗,金钗之上,滴滴鲜血滑落,那正是芸娘的血。国师冷冷开口:“现在明白,已然太迟了。”说罢,他将钗尖狠狠刺入雷重光心口的纹路之中。刹那间,那些原本温顺的星砂链突然如疯狂的蟒蛇般反缠上他的全身。“三百年的养蛊,也到了收成的时候了......”
剧烈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时空都为之错乱。
雷重光回到七岁生辰那夜,芸娘握着他的手切开糕饼——糕内埋着的星砂粉正渗入伤口。窗外闪过初代星主的裙角,而她身后跟着的,竟是年轻时的大月国师!
“娘……为何如此……”雷重光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缘痛苦地挣扎着,每一丝理智都在被幻境无情地吞噬,每一次试图清醒都像是在与无形的枷锁奋力搏斗。
此时,国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时机,他双手飞快地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星砂链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魔力,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如灵动的长蛇般迅速缠上雷重光,猛地发力,将他朝着那神秘的青铜主棺拖拽而去。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棺盖缓缓开启,一股尘封已久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雷重光瞪大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震惊不已:初代星主与芸娘背对背紧紧相拥,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塑,一柄古朴而又威严的镇岳剑深深地插入两人的心口,鲜血早已干涸,只留下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痕迹。
“只因她们本就是双生蛊。”国师的声音如同冰棱般冷漠,他缓缓伸出手中的金钗,轻轻挑开雷重光的衣襟。那随呼吸明灭的星砂纹,如同暗夜中闪烁的鬼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初代星主不惜剖心以镇蛊,芸娘则暗中偷天换日,而你,是最完美的……”
然而,国师的话音尚未完全消散,青铜棺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愤怒的力量,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紧接着“轰”的一声炸裂开来。无数的碎片如子弹般四处飞溅,初代星主那残缺不全的残魂与芸娘早已失去生机的尸身同时跃出,四只手如钢铁般死死地扣住国师的咽喉,初代星主那缥缈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你以为能算尽这三百年的因果轮回?”
雷重光趁着这混乱的时机,集中全身的力量,猛地一挣,终于挣脱了星砂链的束缚。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毫不犹豫地扯断心口的星砂链,反手狠狠地缠上国师。当链身触及国师金钗的瞬间,整个剑池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只有那弥漫的灰尘在空气中缓缓飘落。
在这仿若死亡降临般的死寂氛围里,初代星主的脸庞于虚空之中缓缓浮现。他的面容满是残破与疮痍,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拼出了一道沉重的警示:「刺椎骨第七节」。
刹那间,镇岳剑仿佛有了自主意识,自行飞入雷重光手中。他身形迅速旋动,如一道凌厉的闪电,朝着国师的后颈刺去。当剑锋触及第七节椎骨的瞬间,国师那华丽的服饰陡然炸裂开来——只见他布满星砂虫的脊背上,竟赫然嵌着三枚带着鲜血的乳牙!
“这是……”雷重光的瞳孔急剧收缩,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其中一枚乳牙上的裂痕,与他七岁换牙时不慎磕坏的那颗,竟完全一致。
国师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凄厉嚎叫。紧接着,星砂虫群如汹涌的潮水般从他的七窍中涌出,而后缓缓凝聚,竟化作了初代星主的面容。那面容带着几分欣慰与嘱托,说道:“好孩子,现在你才是蛊主......”
此时,剑池开始剧烈崩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毁灭的边缘。雷重光脚踩着不断坠落的青铜剑,朝着地面奔逃而去。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碎了一段血腥而又沉重的记忆:芸娘在星砂阵中艰难分娩的痛苦模样、初代星主剜心炼蛊时的决绝、国师将尚在婴儿时期的他放入剑池时那冷漠的眼神......
当冲破地面的瞬间到来,清冷的月光恰好洒落在琅琊山碑之上。
那碑上的文字,在星砂的映照下,诡谲地呈现出血色:「甲戌年七月初七,雷氏双子祭阵」。远处的山道上,小妹的尸身被星砂虫缓缓托着,朝着剑池的方向移动,她身上那双月胎记,亮得犹如幽森鬼火。
“哥……快逃……”小妹的尸身突然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大月国师那张狂的狂笑。
雷重光面色凝重,双手紧紧握住镇岳剑。这剑上生出了倒刺,剑柄处的星砂纹已然与他掌心的肌肉融为一体——这,才是真正的蛊主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