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夜,黑得似泼墨。
林寒蜷缩在村外老槐树的树洞里,怀中紧攥着半块硬如石头的窝头。三天前那场追杀,让他和母亲如同丧家之犬,连最后半袋糙米都遗落在雪地里。远处林家村的灯火明明灭灭,他却不敢回去——青云宗的黑袍使说过,要屠尽北境所有知晓幽冥渊秘密的人。
“沙……”
积雪被踩踏的轻响令他浑身绷紧。树影婆娑间,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玄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为首之人袖口绣着血色龙纹,腰间悬的却不是剑,而是一串婴儿头骨磨成的铃铛。
“阴傀宗!”林寒瞳孔骤缩。这是北境最凶残的魔教分支,专修炼尸控魂之术。上月邻村遭屠,便是他们用活人祭炼“血煞幡”。
铃铛轻摇,鬼哭骤起。
村口王寡妇家的黄狗刚吠了半声,便被一道黑气贯穿头颅。血雾中,黑衣修士们如狼入羊群,所过之处门窗爆裂,惨叫与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林寒死死咬住手背,血腥味在口中漫开——他看到张猎户被活生生撕成两半,肠子挂在篱笆上晃荡;铁匠刘叔举着铁锤冲出来,却被三具腐尸按住四肢,生生啃成了白骨……
“娘还在村西地窖!”
这念头如烙铁般灼痛神经。林寒摸出玉简贴在胸口,那日青铜棺中的低语忽在耳畔响起:“妖皇血可通幽冥,但每用一次,人性便消减一分……”
地窖入口被尸体堵死。
林寒扒开血淋淋的残肢,指甲缝里嵌满碎肉。窖内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他刚要松口气,后颈汗毛陡然竖起——三枚淬毒透骨钉擦着耳畔飞过,钉入土墙时腾起阵阵青烟。
“小畜生果然在这儿。”
阴恻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血龙纹修士蹲在屋檐上,手中捏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交出玉简,否则……”他指尖轻轻划过婴儿脖颈,一滴血珠坠入雪地。
林寒目眦欲裂。怀中玉简突然滚烫,青光顺着经脉涌入双目,视野竟穿透黑袍人的面具——那张腐烂大半的脸,分明是半年前病逝的村长!
“炼尸术……你们把村民都做成了活尸!”他嘶吼着扑上去,浑然不觉掌心龙纹已化作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