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青云宗议事殿的琉璃瓦染成暗金色,檐角风铃在暮风中发出破碎的颤音。林寒踏入殿门时,九根蟠龙柱上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扭曲的龙影。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那是萧云枫殒命三日后仍未散尽的魂息,像一缕徘徊不去的冤魂。
他握紧无锋剑,剑柄处的狐尾纹印突然发烫,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唤醒。主位上,执法长老陆明渊端坐如松,灰白长须无风自动,眼角皱纹里沉淀着百年沧桑。“林师侄来得正好。“他的声音像钝刀划过青石,“今夜召集诸位,是为彻查萧云枫堕魔一事。“话音未落,殿外忽起阴风,十二盏长明灯霎时灭了三盏。
三具裹着白布的尸首被抬入大殿,布角滑落处,露出脖颈间两点紫黑齿痕——正是血衣门噬心蛊的标记。陆明渊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扫过在场十二位长老,最后停在药堂长老周不悔身上。林寒分明看见,当“内鬼“二字出口时,周不悔的袖口突然剧烈颤动,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入衣领。
子夜的药庐浸在浓墨般的黑暗中,唯有丹炉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林寒屏息贴在檐下,瓦片上的青苔沾湿衣襟,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看见周不悔将一包药粉倒入丹炉,炉火映照下,那人脖颈处隐约浮现出蛛网状黑纹,与三日前血衣门主胸前的蛊虫烙印如出一辙。
“周长老好兴致。“林寒破窗而入,剑锋直指丹炉。炉内飘出的腥臭绿雾让他喉头发紧,那是九阴腐骨散的气息——三年前北境魔修屠城时,他曾见过这种毒雾如何腐蚀修士的元神。
周不悔身形暴退,袖中射出三道淬毒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黄口小儿,也敢窥探天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犹如被掐住脖子的老鸭。林寒剑光如电,银针尽数钉入梁柱,入木三分。
无锋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狐尾纹印蓝光大盛,竟映出周不悔丹田处盘踞的蛊虫虚影!那蛊虫形似蜈蚣,通体紫黑,正对着林寒吐出腥红信子。“原来是你!“林寒暴喝,剑气直劈丹炉。炉身炸裂的刹那,腥臭绿雾如恶龙出渊,瞬间弥漫整间药庐。
周不悔趁机捏碎玉符,身影化作黑烟遁去。林寒挥剑斩向黑烟,却只斩落半截断指。指节上戴着的青玉扳指泛着幽光,正是药堂长老的信物。他捡起断指时,发现指腹内侧烙着个血色骷髅——与血衣门核心弟子的标记一般无二。
寅时三刻,锁妖塔第七层。
林寒循着断指血迹追至塔前,却见本该镇守此处的四名弟子横尸阶下,喉间齿痕与噬心蛊标记如出一辙。塔门洞开,饕餮的咆哮声震得地动山摇,塔顶悬挂的青铜铃铛疯狂摇晃,发出刺耳的哀鸣。
“周不悔,你竟敢私放凶兽!“林寒纵身跃入塔内,无锋剑在幽光中泛起寒芒。塔内弥漫的血雾中,周不悔立于饕餮铁链前,手中握着一枚血色骨笛。那骨笛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最顶端镶嵌着颗滴血的眼珠。
“蠢货!“周不悔狞笑着吹响骨笛,饕餮双目霎时赤红如血,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林寒分明看见,这头被困千年的凶兽皮毛下,竟蠕动着无数紫黑蛊虫。“你以为萧云枫是唯一的棋子?“周不悔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二十年前血衣门主送我这份'厚礼'时,你还在北境啃树皮呢!“
铁链应声崩断,饕餮巨口大张,腥风裹挟着千年怨气扑面而来。林寒急退三步,无锋剑插入地面划出深深沟壑。剑灵感应到上古凶兽威压,竟发出悲鸣般的震颤。危急关头,塔顶忽然传来清越钟声,十二道金光从天而降,化作夔牛鼓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