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那些金边银杏落地时,将他靴底暗藏的移形符阵腐蚀出缕缕青烟。
叶尘的投影终于转过正脸,接引仙光在他眉宇间流转成半透明的冕旒。
他左手仍维持着掐算天机的指诀,右手掌心却托着方真人三日前埋在药田深处的咒杀傀儡——那具布满裂痕的陶偶正在仙光中簌簌落灰,每粒陶土都映出方真人夜半修习魔功的片段。
";你可知为何劫雷染煞?";投影的声音像雪山融水漫过青石,惊醒了几个被傀儡符控制的弟子。
他们佩剑上缠绕的灰雾突然化作银丝,丝丝缕缕没入方真人发间——正是三年前他用摄魂术操控同门的证据。
方真人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道袍内衬的蛇鳞纹路暴涨三寸,竟在脊背处凝成双头蟒的虚影。
明长老见状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南疆巫族失传百年的化形咒。
然而没等蟒首完全显现,叶尘投影忽然屈指轻弹,殿外镇派罗盘残存的指针猛地调转方向。
";咔嚓!";
悬在梁上的十二盏长明灯同时炸裂,飞溅的灯油却未落地,反而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开山祖师羽化时的场景。
画面中的祖师爷正将半块阵枢刻入婴孩后颈,而那婴孩眉心朱砂痣的位置,与此刻投影额间的仙纹分毫不差。
方真人踉跄着撞上香炉,炉中爆开的火星在他道袍上烧出北斗七星的孔洞。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灼痕的位置,竟与自己七日前破坏护山大阵的七个阵眼完全重合。
更可怕的是,当他想催动丹田灵力时,发现金丹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银杏叶状的裂痕。
";破。";投影薄唇轻启。
这个字出口的刹那,方真人精心布置三十年的局轰然崩塌。
他藏在舌底的移魂丹彻底失效,埋在阵眼的咒器同时自燃,就连三年前替换药阁灵植时留在玉盒夹层的傀儡丝,此刻都化作银针倒刺入他周身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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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具咒杀傀儡在仙光中炸开时,飞溅的陶片竟自动拼成完整的窥心阵图,将他与域外天魔交易的画面投射在所有人眼前。
原本喧闹的广场突然死寂。
几个曾被方真人提拔的执事弟子颤抖着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逐渐淡化的傀儡符印。
他们佩剑上跃动的灵光终于恢复澄净,却在剑柄处凝出细小的太极印——正是叶尘飞升前夜悄悄改良的护体咒。
";若再有人搬弄是非...";投影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身影开始化作漫天星屑,";本尊不介意让问心阵永悬山门。";
最后那个字消散在晨风里时,镇派罗盘残余的青铜指针";当啷";落地。
方真人道袍上的北斗灼痕突然渗出黑血,他试图掐诀疗伤,却发现指尖凝结的灵力正被某种天道威压寸寸碾碎。
在明长老悲悯的注视下,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金丹修士竟手脚并用地爬向殿外,沿途拖出的血痕里翻滚着细小的紫黑咒文。
晨雾漫过玉阶时,叶尘在仙界缓缓睁开双眼。
他掌心跳动的灵光碎片突然黯淡了三分,这是下界因果彻底了结的征兆。
接引池水无风自动,倒映着三十六重天外某片正在扭曲的星云。
当他俯身掬水时,指缝间流淌的仙露突然凝成冰晶,内部封存着半枚似曾相识的逆生咒印。
仙鹤衔来的朝霞掠过飞升台,却在叶尘衣袂扫过的位置突兀地断成两截。
他忽然停住探查的脚步,接引殿檐角的风铃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锈蚀。
当第七片铜绿剥落时,某种类似窥视的颤栗感顺着脊骨爬上后颈——就像三百年前那个雪夜,被遗弃在山门外的婴孩第一次感知到护山大阵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