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手,摸索着拿起枕边丝帕,慌乱地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自从…自从离了汴梁,你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惊醒,总是说些…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什么‘实验’…什么‘数据’…什么‘观测’…郎君,你别吓我啊!”
陈太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试图将那股萦绕不散的冰冷恐惧驱散出去。他努力聚焦视线,看清眼前妻子梨花带雨、惊惶失措的面容,一股巨大的愧疚与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他伸出手,想要安抚她,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冰冷依旧,颤抖不止。
“没…没事…”他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只是…梦魇…罢了…”他试图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赵明玉紧紧抓着他的手,感受到那异常的冰凉与颤抖,心更是沉到了谷底。“郎君,定是这些时日忧思过甚,心力交瘁所致!朝堂之事,天下之事,再大,也得顾惜自己的身子啊!你若有个好歹…我…我和孩子们…可怎么办…”她说着,忍不住又看向北方,想起至今生死未卜、音讯全无的长子陈忠和,更是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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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陈太初一再分析,断言忠和暂时无性命之忧。可为人母者,儿子不在眼前,终究是剜心之痛,日夜悬心。如今丈夫又这般模样,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所有的坚强与镇定,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茫然。
陈太初将妻子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恐惧与无助,自己的心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梦魇中的低语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信念;现实的困境与家人的忧虑,更是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窗棂,望向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与危险的漆黑海夜。
那来自未知深处的注视,
那冰冷无情的“实验”低语,
那汴梁城中生死未卜的儿子,
那蛰伏杭州、心思难测的康王,
还有这流求岛上,无数双寄托着希望、又充满了不安的眼睛…
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
将他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