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白闻言,非但没有惧色,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异彩,他喃喃道:“杀气化瘴,执念成雾……妙!想不到这茫茫白雾,竟是千年征伐之气所凝。屈子《国殇》有云,‘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莫非便是此等意境?”
他仿佛忘了病痛,完全沉浸在这奇诡的传说之中。林恒看在眼里,心道,果然唯有这等瑰丽的想象,才能触动谪仙的诗心。
就在此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惶急的呼喊:“屈阿公!屈阿公!不好了,栓子娃又魇住了!这次凶得很,您快去看看啊!”
一个中年农妇惊慌失措地跑进院子,脸色煞白。
屈老丈猛地站起身:“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农妇带着哭腔道:“就是……就是雾太大,他贪玩跑江边芦苇荡里摸鱼,回来没多久就开始说胡话,浑身滚烫,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嘴里喊着‘杀’、‘死’之类的字眼,跟他说话他也不应,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去!”
兵瘴!勾魂!
这两个词瞬间击中了林恒。他下意识地看向李白,只见李白也正看着他,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惊疑之色。难道这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走,去看看!”屈老丈二话不说,提起一个装着草药的布包就往外走。李白也立刻擦干脚,穿上鞋袜,对林恒道:“我们也去瞧瞧。”
林恒本担心他的身体,但见李白眼中闪烁着探究与不容置疑的光芒,知道劝阻无用,只得搀扶着他,紧随其后。
来到村中另一户人家,刚进院门,就听到屋内传来孩子嘶哑而恐惧的哭喊声,间杂着“别杀我”、“快跑”之类的呓语。进屋一看,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被父母死死按在床榻上,他双眼圆睁,瞳孔却毫无焦距,满面潮红,四肢剧烈地挣扎,力气大得惊人。那情形,确实不像普通的热病惊厥,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巨大恐惧和错乱。
孩子的父母泪流满面,束手无策。屈老丈上前,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脉象,眉头紧锁。他取出几根艾柱点燃,在孩童头顶和周身要穴附近熏灼,又试图灌下一些安神的药汁,但效果甚微,孩子的挣扎反而更加剧烈。
“怕是……冲撞得厉害了。”屈老丈额头见汗,语气沉重,“寻常法子,压不住啊。”
屋内顿时被绝望的气氛笼罩。孩子的母亲几乎要晕厥过去。
林恒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穿越前虽非医学生,但基本的常识告诉他,这很像因惊吓引发的急性应激障碍,或者高热谵妄。但在这种环境、这种文化背景下,用现代医学理论去解释和干预,显然行不通。
难道真要相信是“兵瘴勾魂”?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目光扫过屋内,落在墙角一方简陋的木桌上。桌上,竟供奉着一尊小小的、斑驳陆离的石像。那石像造型古拙,人面鸟身,背上似乎还刻有模糊的羽纹。
一个名词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林恒的脑海——句芒!
是了,《山海经》与《左传》中皆有记载,句芒乃东方春神,木官之帝,主管生命与繁衍。其形象正是人面鸟身。在楚地古老的信仰中,这类自然神灵往往也具有驱邪禳灾的职能。更重要的是,春季生机勃发,正可克制那代表死亡与杀伐的“兵瘴”!
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能将传说、信仰与当下危机联系起来的突破口!
他来不及细想,一步跨到屈老丈身边,低声道:“老丈,可否一试?以春神句芒之名,或许能克制这战场杀伐之瘴?”
屈老丈闻言一愣,浑浊的眼中先是困惑,随即猛地爆出一团精光!他死死盯着墙角那尊被村民日常供奉却未必知其确切神名的石像,嘴唇微微颤抖:“句芒……春神……生机克死寂……对啊!老朽怎么忘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