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哭声,让萧瑾瑜动了恻隐之心。他蹲下来,一手护住幼弟的后脑勺,另一手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带着歉意地嘱咐他道:“从此之后,世上再无梅妃。我们只能断了与梅姨所有的联系,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老七,你是个男子汉,不要哭!”
萧瑾殊明白,长兄的话意味着什么。
“好。”充满稚气的声音犹带哽咽,他不假犹豫地答应了,眼神极为笃定。
六岁的孩童自己擦干了泪。弯了膝盖,重重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头,他跪着上前去,伸出手,将母亲发间的那根簪子取下,紧紧攥在手心里。
从那以后,萧瑾殊性情大变,就真的没有再掉过一次眼泪......
再睁眼时,瑾殊又盯着这簪子看了许久,眸中晦暗,意味不明。吧嗒一声,扣上了锦盒的盖,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捧着这盒子,去递给太后瞧。再同她讲,这几个宫人不能枉死。她自然明白朕的意思。”
“是!”齐福领命,抱起锦盒出了门。
寝殿里,翡雪睡得并不安稳。
她鸦色的长睫轻轻摆动,呼吸骤然粗重了些,双手紧攥着锦被,全身紧绷而僵硬。
那几个宫女冰冷地躺在地上的身影成了她的噩梦,恍惚间,她潜意识里封存的一些恐惧重新游荡了出来,她甚至回到了凉城。烽烟弥散,她又看见在医署中,来来往往的人皆是神色慌张,面色凝重。因受了重伤而用担架抬着,撤退下来的大仪兵士一拨接着一波,血肉模糊,表情痛苦,不住呻吟。
她想要上前去,替那兵士包扎一下,可伸出手来,才发觉自己满手都是淋漓的鲜血。她想要用力将血擦到裙摆上,却瞧见地上的血流淌成河,顺着她的鞋一路沾染到她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