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是怎么熬过这半碗面的功夫的。
隔着斑驳掉漆的小桌,古旧余温的灶台,提耶放下碗筷,瞧向灶眼前的人。
女孩儿本就身形娇小,此刻捂着手垂了头蹲坐在小马扎上,从他的角度,便是小小一团,瞧着有些可怜,半分也没有公主的气派。
他心下已有了计较,推开凳子,转身朝墙边去了。
“你就这般不愿娶我嘛?!”她以为他会一言不发地离去,终归是把一路上的患得患失尽数泼洒了出来,她音调发颤,尾音处已是掩饰不住的哭腔。
果然如此,从小到大,只要她真心喜欢,真心想要的,总是有各种缘由,让她永远了得不到。
她发了狠地去扯那对银镯子,眼眶红红的,却不愿再发出一点声响。
“天子谕旨,公主厚爱。”手背处忽的搭上温热指节,熟悉的淡淡药草味靠得极近,“贫僧实在惶恐。”
说着惶恐,他却是语调和缓,面色淡然。就在江小蛮难受着,以为他又要说些高深陈旧的佛理来劝慰自己时,提耶翻掌温柔地握在她腕子上。
从另一只手拿着的瓷瓶里,倒出了些油状的事物来,拉过她被困住的左手五指,细致地沿着手镯的缝隙揉进去。
原来他早就瞧见了,方才起身离开是去墙侧的壁柜中取香油了。
手掌外侧的皮肤已经被镯子磨开了,提耶放轻了动作,试了好几次,见镯子松动了,一推一拉间。莲花纹的对镯,一只被推回了腕子上,一只落在了他掌心。
取完卡住的镯子,他捏着那只磨破皮的小手翻看两下,忽的开口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