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足,回头望向他。
他太年轻了,朝气蓬勃是年轻,热忱热爱是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年轻,非黑即白也是年轻。
殷九竹双唇微张,轻吐出一句话:“如果我说‘是’呢?”
景旭:“……”
他懵了。他虽然之前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但是当他真的从殷九竹口中听到这个答复时,他仿佛被人痛击了一拳,这一拳狠狠打在他的心口,几乎完全击碎了他上学以来建立的所有自信。
眼看他摇摇欲坠,殷九竹忽然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报考动物医学专业?”
“……”景旭想都未想就回答,“因为我喜欢动物,想为它们缓解病痛、延续它们的生命。”
可这答案,并不能让殷九竹满意:“每个踏入动物医学专业的人,都是抱着对动物的喜爱进来的;但是你要继续走下去,光是有这份天真的喜爱,并不够。”
景旭一滞,还未来得及深思,殷九竹又抬眸看向了他:“你上课的时候,一定解剖过动物吧。活羊、活猪、活的禽类……我没记错的话,实操课还会解剖怀孕的动物,观看它们的器官构造。当解剖开始前,它们要做深度麻醉,解剖结束后,它们都会被医学处死。”
“……是的。”
“在解剖那些动物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现在做的事情,和你想要‘拯救动物’的初衷,是不是相违背的呢?”
“……”
殷九竹望着面前这个时而成熟可靠、时而又带着天真理想的青年,轻声道:“动物医学的发展,需要无数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努力。解剖动物、研究它们的人,是兽医;在兽药所研发新的药物的人,是兽医;采集粪便样本,研究人畜共患病的,是兽医;像咱们这样,给小动物看病,让它们能够更长久陪伴主人的,也是兽医……在外人眼中,我们是农学的末流,是医学的底端,我们称不上医生——但在我看来,我们是推动现代动物医学发展的千千万万颗螺丝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