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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喜鹊登枝纹样的走针甚是眼熟,是他上一世在西北受苦时,无数个不眠之夜摩挲过的。

那是一枚香包,亦是桃儿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绣品。

上一辈子,他风流成性,阅女无数,自有许多红颜知己馈送各种香艳信物。桃儿长于乡下,诗书品性及至绣工花样,自是远不及那些名媛尤物,他也从未将她替他做的那些东西放在眼中。然则,临到最终,他在西北孤老之时,心里唯一能念起来的,却是她的温柔质朴。他总想着,如若她陪在身边,这凄苦孤寂的日子想必也不会那么难过。

至他临终之际,那枚香包上的纹样已被磨的毛糙不已,那每一针的走势都深深刻在他心版上。他后半生清苦,至死亦无几贯家财,只将这香包带入了坟中,以为夫妻二人合葬之意。

是以,只看了一眼,郑廷棘便认出了那皮套子上的针黹出自何人之手!

郑瀚玉审视着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笑道:“这是桃儿赠我的信物。”

这话自然是信口开河,然而郑瀚玉便是想如此打压刺激郑廷棘。

毕竟,上一世他和桃儿做了一世的夫妻,而今生他还曾与她有过婚约。如此种种,郑瀚玉不能不在意。

思量着,郑瀚玉又笑着丢出一语:“桃儿答应嫁给我了。”

这绝无可能!

郑廷棘几乎暴跳如雷,他牙根紧咬,双拳握了又握,半晌骤然转身风也似的去了。

看着郑廷棘出门,一旁莲心方才心有余悸道:“爷,今儿这二少爷吃枪药啦,竟敢对您这等无礼。”

郑瀚玉敛去面上的笑意,漠然言道:“他自打知晓人事起,大约还从未在女人身上吃过亏。我夺了他的亲事,他愤懑罢了。”

莲心瞅着他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爷,您当真要娶那……要娶宋家的小姐么?”

这人还没过门,就已将府里闹得家宅不宁,二少爷还想对四爷动手。那戏台子上唱的红颜祸水,就是指这个罢?

莲心原就腹诽,那乡下姑娘配不上他四爷,又看她搅的四爷与二少爷不和,心里便越发不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