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就哭了,这样的情形,不哭太不像话。坐着哭,走两步哭,跪倒父亲身边去哭。哭到一半想起来还没到母亲那儿去哭的,于是晕头转向地找,找了一圈下来发现找不到,就又挪回父亲那儿去。
“爹爹,嬢嬢哪?”
六岁的褚怿在失去母亲时,会不会也是这样?
容央心潮起伏,反应过来自己竟在与那人共情后,不由眉头一蹙,胸口突突乱跳。
幸而荼白、雪青听得入迷,正在就着话茬跟赵彭攀谈,没有留意她的异样。
“难怪这位褚将军总给人感觉盛气凌人,仿佛不大知礼数,原来竟是十年都没回过京城的,那倒也不奇怪了。”荼白感慨,关注点倒不在父母早亡上,而是为褚怿在容央面前不够谦卑恭敬找源头。
赵彭看容央神色转变,心知目的已达到,多提反而弄巧成拙,遂顺着荼白的感慨道:“那是自然,自古武将本就缺乏谦谦之气,更何况这又是位在战场上长大的,那种地方,向来只认拳头,哪管你什么皇亲贵胄。”
荼白撇眉,想着素来金尊玉贵的嘉仪殿下在褚怿面前竟无法享受往日尊荣,仍有些不大解气。
倒是雪青道:“总归日后殿下和褚将军夫妻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些繁缛礼节,省些也无伤大雅,反更显亲密恩爱些。”
听及日后褚怿对自己继续“盛气凌人”“不知礼数”竟还成了“亲密恩爱”,容央小脸一绷。
这时赵彭又把话题一引,深入到这十年来褚怿的边关生活去,什么虽然“屡立奇功”,却也是“九死一生”,据说有一回倒在战场上,险些被辽人的铁蹄踏成肉浆,又据说有一回身负三箭,其中一箭扎在肩胛那儿,拔出来时都成个肉窟窿了。
荼白惊道:“老天,那这位爷身上得有多少道疤啊……”
容央又是一震,小脸如被霜打,赵彭本是想借此一展褚怿雄姿,不想竟给荼白拐到这处去,知道这是容央历来憎恶害怕的,忙力挽狂澜:“军中男儿,哪个身上没几块疤?况且这单只是疤吗?那都是一道道的功勋,寻常人求都求不来!”
荼白撇眉撇嘴,不敢苟同,容央更是濒临极限,立刻撵人:“得了,这又不是茶馆子,闲话多得跟个说书的一样。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朝中那么忙,爹爹就没给你派些差事?”
赵彭张口结舌。
容央:“走吧。”
赵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