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架子床旁的是一个描金雕花檀木柜,打开柜子,墨香扑鼻,柜内藏着她平日好不容易攒下得书稿话本子。她捧着书稿,缓步走到案前,将它们一一铺展。字迹如人,清秀隽美,工工整整地卧在匀薄如一的宣纸上。
她润了润笔,又在烟台上蘸了墨,将笔毫掭齐掭尖,着手誊抄今日在云来酒楼弄脏的几回故事。还没抄几页,便听见屋外踏着石路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挲的声音。
陈沅知放下笔,笔端掭饱的墨水还未刮去,鼓鼓胀胀的,透着些许无力。她拢了拢外衣,推开屋门,只见一行色匆匆的小厮朝她院内奔来。
小厮全顾着左右张望,还未发现此刻陈沅知就站在门槛外。
“发生何事了,如此慌张?”她这屋子紧邻着老夫人的院子,小厮莽莽撞撞的,若不是被她叫住,出了这院子再向前走,便到了老夫人的住处。
老夫人本就觉浅,经不住闹腾,要真有人不慎闯入她的院内,定会扰了她的清梦。
“大姑娘。”小厮一把提起院内的木桶,喘着大气,说话都不大利索。
“你瞧。”他一手指向院子的西南处。
“是京中的云来酒楼起火啦。”
第5章 状元 只觉放眼京中少年郎,再找不出比……
夜色渐浓,却依旧有着星星亮意。可是小厮手指所指之处,却有好大一片火烟腾在空中,像是野兽的深渊巨口,妄要一口吞下寂寥无人的深夜。
她愣了愣神,细细长长的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许是灰黑色烟气漫天横流,凝聚盘旋,久久都未曾散去,她蓦地想起云来酒楼的一抹白来。
心里一紧,连着说话的语气也快了稍稍:“可有伤亡?怎连国公府的人都叫上了?”
火烟弥漫之广,想来也是因着火势较大,控制不住的缘故。
“还不曾知呢大姑娘。眼下大火还未扑灭,火师人手不够,眼瞅着国公府离得近,才能将将搬些人手去。”他抱着一只大木水桶,宛如捧着一剂救命的良药:“大姑娘,你早些歇息吧,小的先过去了。”
“小心着点。切莫伤着。”
陈沅知的目光紧紧随着小厮的远去的身影,直到人影消失在拐角处,她还望着一大团的黑烟出神。
白日的云来酒楼还热热闹闹,酒香满溢的,怎会无端走水,当真是一会儿子的功夫,朱红窗栏,瞬时黯然无色,化作一片摸不着握不住的烟云。
酒楼的酒客、书肆的林掌柜、一面之缘的失意书生...
陈沅知隐隐地担忧着,再无心誊写话本子。案上狼毫未收,原本饱胀的墨水渐渐干硬了,半截烛火将要燃尽,独她卧在榻上,翻来覆去困意全无。
临近清晨她才将将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