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其实并无多大进展,手里头的证据只是恰巧佐证了他的猜想罢了。他知道这朝堂明面上清明廉正,实则盘根错节,暗潮汹涌。
手里的火折子逐渐收紧,直至听见一句温软地问话,他才缓过神来。
“李大人,你怎么了?”陈沅知小心翼翼地问着。
方才他的神情委实不算太好,分明是少年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却有着不同与同龄人的沉稳和阴鸷。
李缜道了句“无妨”,并未打算久留此地。他阔步迈上马车,林申紧紧地跟随其后。
陈沅知来酒楼前,已经将手里头的活尽数交付了出去,进奏院是不需再回了,回府也尚早,倒不如在街上晃晃打发打发时间。左右这地与国公府不远,稍后逛乏了,走回去便是。
“那我就不与你们同去了。”她没有上李缜的马车,与他们一一道别后,径直去了林掌柜的书肆。
林掌柜那日也去酒楼喝酒了,索性命大逃过一劫。藉着种种缘故,陈沅知与林掌柜已是好些日子未曾见过,也不知他是否同林申一样,吓没了魂。
长街熙熙攘攘很是热闹,陈沅知穿过几条巷子,来到林掌柜的书肆前。
今日书肆倒是大门敞开,浓郁的墨香从屋里扑面而来。书肆的店小二一瞧是陈沅知来了,立马弯着腰将她迎了进来。
他一边掸去桌椅上的细尘,一边满是歉意地说道:“前几日教公子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今日掌柜就在里头,公子稍等,我即刻将我们掌柜请出来。”
陈沅知坐在矮凳上,一壶青瓷罐的茶水摆在她的眼前。走了些许路,鼻尖已然沁出一层细汗,喉咙也开始发干。
她翻开一只茶杯,抬手间,一股清透的茶水注入杯中,几口下去,嗓子也润舒服了。
林掌柜撩开帘幕,从后边走过来,他的脸色燎白,血色全无。
“陈公子来啦。”他有气无力地招呼了一句:“沏盏茶。”
陈沅知举了举手中的茶水,示意他不必费神。
同样是死里逃生,林申不出一日就恢复了精神气,林老板却一直拧巴着,久久不能平复。
兴许这与年纪有着莫大的关系,林申不过而立之年,恢复起来也就快些。林老板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原本应当好好养着身子,硬朗地度过余生,未曾想一场大火抽去了他大半的精力。
“后两回的故事我都已写完了,过几日便亲自送来。您上了年纪,书肆的事就交与店小二打理吧。”
林老板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也瞧见了,毛手毛脚的,都不曾给你斟上一盏茶,这书肆得我亲自守着才算安心。”
林老板这间铺子开了二十几年,倾注了不少心血,往后还得指着铺子挣钱,又怎肯交付他人。
陈沅知很是能理解林老板的心绪,钱这种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能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