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此刻,她满心里还都在想着方才发生的事,那些将她原有的生活打得粉碎的事情,一件都不曾消失,沉甸甸的都积压在心头,而他偏要这般恶劣,只是不肯住手地弄她。
沈青葙努力不去感觉他四处游走的手,低声道:“杖责一百。”
“由沈家人动手的话,想来是死不了。”裴寂的手一点点向下,中指的指腹点在沈青葙的锁骨上,沿着微微凸起的骨头,一点点摸过去。
沈青葙突然想起从前在西市看见过的,给人批命的盲眼老翁,枯树皮似的手搭在客人的手腕骨上,沿着骨骼的走向细细摸索,口中说着含糊不分明的套话,声称是客人未来的命运。
禁不住抬眼看了下裴寂,他眼睫低垂,眼尾处有淡淡的红,似是察觉到她在看他,微阖的凤目稍稍一张,有光影掠过。
沈青葙连忙低了头,脑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裴寂端坐西市,给人摸骨的模样——这般道貌岸然地说着满嘴胡话,还真是与他十分相称。
一点嘲讽的笑不自觉地漏出了红唇。
下一息,下巴被他捏住,抬了起来,裴寂语声清淡:“笑什么?”
沈青葙自然是不敢说的,只在他手中微微摇头:“没笑。”
裴寂看着她,眼前闪过方才她与韦策说话时的模样,她向前探着身子,脸凑在打开的车门处,一双清泉般的眼睛微微红着,低声叫韦策,策哥。
那时候夕阳金红的光正披拂在她脸颊上,有浅浅的绒毛,软而无害,又毛绒绒的让人想要亲近,裴寂原本只是想远远看她一眼,结果没忍住,当着她母亲的面,公然带走了她。
她母亲看他的眼神,简直是要飞出刀子一般,那个她叫策哥的少年,牙都快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