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恨自己。
那么,他呢?他也这样恨自己吗?嘉柔在雨声里喊了声“父亲”,声音虚弱,她想了想,又唤了声“姊姊”紧跟着的是“兄长”。
无人应答。
他们在吗?若都在,自己不算孤单了。
可幽暗的烛光里传了清晰的一声“姜姑娘!”,嘉柔一震,是谁?这样陌生又耳熟,她隐约记得,不久前也听过这样一声“姜姑娘”,要把天都喊裂了。
嘉柔在李闯和女大夫的轮番絮叨中渐渐明白,自己没有死。
她求死不能,求生不能,上苍为何要这样对她?
嘉柔很快又睡过去。
反反复复的,嘉柔似乎不愿意醒过来。她要忘了他,忘了大奴,忘了她仍然挚爱却又不得不放弃的人间。
“姜姑娘,你爹爹还活着,你快醒过来吧,等你好了,我一定把你送回去,让你跟你爹爹还有大将军团圆……”李闯在她床头哀求地低语,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胡乱地认为嘉柔会希望和这两个人团圆。
他知道嘉柔不会喜欢自己,没办法,这种事是世上除了生死,最没办法的事。他心里有嘉柔,而大将军在嘉柔心里。
大将军布告四方,在到处找他们。
女大夫把他们的踪迹小心翼翼地先隐匿了下来。
嘉柔生死未卜,大将军到底找嘉柔是为了什么,李闯心里偏又没底,但他拿这个话来激发嘉柔的生存**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何缘故。
也许,病急乱投医。
嘉柔到底还是悠悠转醒,女大夫寸步不离,见她眼皮子一动,摆了下手,示意李闯噤声。
女大夫拿沾着清水的纱布在嘉柔干裂的唇上润了润,灌进两口汤,再查探她腹部伤口,肿红一片,要想好彻底,怕是要养个半年了。
稍微一收拾,就一身的汗,女大夫摸摸嘉柔汗湿的衫子,把李闯赶出去,替她解开擦干净。
嘉柔知道了父亲没死的消息,她惘惘的,一下被砸昏了头,心跟受伤的部位一样流下了一节又一节的脓汁。
她整整一个夏日几乎都未说话,不是点头,便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