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兰道:“你这簪子上的点翠成色甚新,想是刚打的一支,不过近两年玄陵养殖翠鸟颇多,翠翘也价格日贱,玉珠虽然颗粒完整,成色勉强算得上纯净,但太小,毫无起眼之处,依我看,五两打发不了,七两,若还还价,我只好将老板你检举到府衙去,看看你肆意哄抬市价是否要罚……”
“夫人夫人!有话好说!”老板额角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忙摆手劝道,“好,依你依你,七两,银货两讫!”
竺兰得意地微笑,看向魏赦。
他亦是纵容地还以笑意,解了绣囊,取了七两银拍在桌上,取了那支翠翘便走。
出了铺面,到了热闹的长街上,魏赦便要替她簪上。
身后的大老粗一个个瞠目结舌,还在为夫人讨价还价的功夫啧啧惊叹着。
魏赦替竺兰将簪子找了一处浓云秀发缀入,立时简朴的花髻又盈增新艳,玉珠于满街璀璨的流光之中闪烁着朗润的细泽。
魏赦忽笑,“其实你有一点说得不对,他的珠子是真的极好的,不过想必是之前骗了太多的人,被你一时间唬住了,也是没辙。”
竺兰道:“我习惯了,见不得有人讹我。”
魏赦忽逼近几步,低声道:“但你方才说‘我男人’的时候,确实很霸气。”
“……”竺兰脸色一红。她都快忘了这话了,魏赦抓重点真是最在行。
一不留神,便被他逼到了河边的一株柳树上,翠柳几乎拂落了半数的叶子,失去了初夏时的浓艳墨绿。
而魏赦身后的的男人,也不知怎么神出鬼没的,在竺兰张口欲呼叫帮手时,散了个干干净净,她简直目瞪口呆。
手足无措地靠在了树干上,等着魏赦的渐渐欺近。
这时,身旁忽多了两个过路人,一夫一妻,吵嚷着。
男人怒火攻心破口大骂:“你骂我在外边养女人,难道你就是什么好货!莫以为我不知,你在我跟前睡了两年了,夜夜口中呼着你的死男人的名字,你当我是死的?我忍你至今,要不是念在当初你可怜,我岂会娶你!”
女人一边骂一边哭,“你就是比不得他!你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了!”
男人骂骂咧咧揪了女人的头发,两人推推打打地往前走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夜雾笼罩了起来,尽处一盏榴花红的灯笼被刮落在地,灭了。
魏赦看得一阵沉默。
竺兰忽然想了起来什么,望着魏赦道:“你瞧他们。”
魏赦“嗯”了一声,沉默着愈加欺近,竺兰却忽道:“之前你也说过。”
魏赦一怔。“什么?”
竺兰说得煞有介事:“是的,那天晚上你让我说宣卿不好,后来我好不容易把你哄睡着了,谁知你又发烧说梦话,骂了一晚上,直说他无能、窝囊废……”
魏赦总算明白了过来,那日一早醒来以后,为何竺兰便不大愿意搭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