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也是那些女人自己挤进来的,不是他招来的。
苏若华听了这话,鼻中有些酸意,心头更掠过一阵近乎于颤栗的甜美。这便是帝王的恩宠么,一颦一笑,一喜一嗔,都牵动这旁人的祸福。
不自觉的,她的双手有些微微发颤。
她垂首遮掩着失态,低声道:“奴才多谢皇上的回护。”
不管将来陆旻待她如何,至少眼下,她是开心的。
陆旻却蹙眉道:“又这么叫了,朕说过多少次,没有外人,就不要再称呼自己是奴才。”
苏若华倒也不再倔强,含笑轻轻应了一声。
用过晚膳,陆旻吃了一盏茶,略歇息了片刻,又到东暖阁里去批阅奏章。他掌权时日不久,正是稳固统治的敏感时期,万事不敢懈怠。虽满心急着同苏若华亲热,却也只能熬着性子,先处置正事。
好在,如今人就在眼前了,看她替自己忙忙碌碌,倒也解了相思之苦。
苏若华倒是毫无察觉,依旧尽心尽力的陪侍。
好容易到了就寝时候,这服侍皇帝洗漱,不是她的差事,李忠也没交代。苏若华看着这里已没自己的事了,便回了体顺堂。
一进体顺堂,露珠与芳年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都说道:“姑娘当差下来,服侍皇上一定辛苦了。已预备好了热水,给姑娘净身解乏。”
苏若华只觉天气还冷,不大想浴身,便说道:“天气不热,不大洗也罢,梳洗一番,就睡下了。”
芳年没有说话,露珠倒是抿嘴一笑:“姑娘,今时不比往日,您还是洗洗的好。”
苏若华看她笑里有话,只觉奇怪,但转念一想,自己前次洗澡已有两三日了,白日又从甜水庵回来,车马颠簸,难免沾染些尘土,如今又是在御前当差,万事还是谨慎为上,没得叫人抓把柄,看笑话,便点头答应。
露珠与芳年,连忙去布置,张起屏风,抬出楠木浴桶,倾倒了热水与玫瑰香露,便要服侍苏若华洗浴。
苏若华早年在家中也是被人伺候惯的,进宫虽为奴多年,但当了掌事宫女之后,身边也有人服侍,倒也不觉如何。
露珠一面替她擦洗身子,一面低声赞叹道:“姑娘,您当真是生了一身的好皮肤,这样细腻白润,莫说瘢痕,就连一颗痣也没有,委实罕见。说句不怕冒犯的话,奴才也伺候过几位主子,可从未见过一个如您这般的。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这阿谀奉承之言,苏若华听过,甚而她自己往年也没少说过,倒也并不见怪,只是问道:“看你年岁不大,竟已服侍过几位主子了?”
露珠说道:“姑娘别瞧奴才这样,先帝在世时,奴才就进宫服侍了。奴才跟过于宝林、宋才人还有一位柳选侍,只是后来先帝归天,主子们都去了南宫养老,奴才方又归了内侍省调派。”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如今能来服侍姑娘,是奴才三世修来的福气。”
苏若华听了她这一番话,心中方才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