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旻望着陆斐,见他面色微白,尚有病容,但精神却甚好,眸中甚而有着光彩,他莞尔一笑:“郡王近来染了风寒,一时竟而病重难以下床,如今能带病前来议政,何罪之有?”言罢,竟向太监吩咐道:“来,给郡王放把椅子。”
陆斐谢过,竟也不推辞,待椅子搬来,掀衣落座,又道:“臣弟在殿外已听到皇兄所言,臣弟愿领旨前往江浙,办此盐税大案。”
陆旻眸中闪过一抹极满意的精光,而其中更隐着些许晦暗不明的情绪,他说道:“好,西平郡王既愿领此差事,朕便许你便宜行事之权,可助你办案顺遂。”
殿上群臣听在耳中,又是一惊。
这所谓便宜行事之权,乃是臣子在外行走办差时,据实情斟酌办理,不必事事上奏。简便来说,就是皇帝许你先斩后奏。
往年能得皇帝下放如此权柄的,都是心腹股肱之臣,皇帝以往便十分看重西平郡王这个堂弟,这满朝皆知,但今日看来是要给他实权了,并实在倚重他了。
有西平郡王挑了头,那几个原本有意的青年臣子便也站了出来。
陆旻褒奖激励了他们一番,此事便就定了下来。
待朝政事毕,群臣散去,陆旻便同陆斐一道进了偏殿,对坐说话。
刘金贵送了两碗茶上来,陆旻取了一盏,向陆斐笑道:“这是才进贡的武夷水仙,你也尝尝。”
陆斐便也取了一盏在手,揭开盖子,只见汤色黄澄,其香有如兰花,尚未入口,便先道了一声:“好茶!这时节,也就皇兄这儿有这样的好茶。”
陆旻莞尔道:“既喜欢,走时带一斤去。”
陆斐浅笑道:“新贡的春茶,必定稀少珍贵,臣弟怎敢夺皇兄的所爱。”他口中这般说着,心中却道:我真正想要的,你也不会给我。
江浙私盐事有了着落,陆旻心情畅快,说道:“一两斤茶叶罢了,比起你我的兄弟情分,又算的了什么?待你此次功成圆满,朕许你一件事。”
陆斐心头一跳,抬头看向陆旻,问道:“皇兄此言为真?”
陆旻笑而不语。
陆斐又道:“臣弟无论求皇兄什么事,皇兄都会答应么?”
陆旻忽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渐淡,端起茶碗啜饮了一口,依旧无言。
陆斐按捺不住心口狂跳,低声道:“臣弟斗胆问一句,之前听闻皇兄很是宠爱一位宫女,但近来似是疏远了她。倘或,臣弟是说,倘或皇兄已厌弃了她……”
这话未完,李忠从外进来,向两人行了礼,低声向陆旻道:“皇上,这花才人并不肯落发出家,正在大哭大闹,奴才们无法可施,求皇上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