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着,贾环竟红了眼眶,抬起手背抹了一把。
贾琏蹙眉道:“你且先说说是个什么事儿,倘若能帮的,我尽力帮便是了。环兄弟也不小了,爷们儿怎么好轻易掉眼泪的?没的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贾环低低应了一声,又道:“今儿个去太太房里请安,太太要查我的字,写的不好,又惹了太太不悦。后来……连彩霞也说我没的爱乱惹事,我心里头烦闷的紧,便沿着廊下自个儿闷坐着。谁知道,竟在那儿听见有人正哭着,过去一瞧,却是薛姨妈房中的香菱。”
贾琏听到这儿,心中微微一动,只是面上不动声色道:“哦?香菱为何要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过去问,初时她也是不肯说的,后来才说因着她是薛大哥哥房中的人,又听人说起那一位小姐脾性很是不善的。她……她只怕薛大哥哥成了亲,自个儿的日子便更要水深火热起来,这才兀自伤心落泪。”
“我听了她这一番话,竟觉得感同身受似的,她是孤苦无依,我虽有依有靠,却谁人也不拿我当个什么看待。一个个见了我,都避之不及的,恨不能没瞧见我才好……”
贾环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贾琏多少猜出了几分他的意思,虽是有些诧异,却也觉得此事倒也不坏,便顺水推舟问道:“你可是想求我帮一帮你,让那香菱到你屋里去伺候?”
贾环微红了脸,磕磕巴巴道:“我并非是对她……只是觉着她可怜,不忍见她再啼哭罢了。这阖府上下,我也实在不知该去求谁才好,只好来扰二哥哥一回,只求二哥哥应了我这一次罢。”
唉,看来这上一回做了次仁兄,贾环就对自己产生了雏鸟心理,不由自主生出了依赖感来。
倘若是旁的事情,贾琏若是不想应下也就自然推脱了去,只是这事,贾琏心里也是感慨香菱命运的,如今既然能够帮衬一把,又何乐不为呢?
他先同贾环好言安慰了几句,又说这事儿并不易办,只让他先回去便是。
“好歹,那香菱是薛姨妈的人,纵是你来央我这事儿,我也不好上门去直接问她将人要过来。这事情还要再合计合计,你且先回去,也别终日想着此事。我得了信儿,一准儿去告诉你就是。”
贾环又嗫嚅了几声,点点头道:“知道给琏二哥哥又添了麻烦,二哥哥往后若是有使唤的上的地方,只管吩咐我去做就是。我……我虽然愚笨些,但是也愿为二哥哥略尽绵力。”
贾琏笑道:“你有这样的心思已是很好,眼下好好读书,往后若是能考取上功名,那才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从薛家那儿将香菱要过来,其实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贾琏次日便邀了薛蟠小聚,只是却还叫了柳湘莲通往。
薛蟠瞧见柳湘莲时,神情大变,俊脸上血色尽褪,连忙瞧向贾琏问道:“琏兄弟,你你你……你这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