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肉剁成肉糜,送到小猫面前,它还是不感兴趣,甚至连赏脸闻闻都不曾。
前几天,还绕着世子的裤脚满地跑动的小猫,世子一走它就不吃不喝,陆鸣焕又气又急,却对小猫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小猫的脊背,它的确不反抗他了,但是它也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搭理了。
这么小的猫,不吃东西怎么能活?陆鸣焕急得连连派人去草原北部催黎世子。
“叫阿锦快点回来,他不来喂,猫不肯吃东西。”
赫仑几次劝他,说小猫是生病了,已经叫人去请部落里的兽医,过两天就会到。
陆鸣焕不信,他坚定认为小猫是因为太过认主,主子走了便不吃不喝,要活活饿死。
两天,陆鸣焕一直魂不守舍地蹲在小猫这里,兽医没到,小猫却已经没了呼吸。
陆鸣焕捧着小猫的尸体嚎啕大哭,涕泗横流,陆父知道了,赶来提着陆鸣焕的领子大骂:“世子在图尔厄对战,你呢,在这里撒泼,哭得这么难听,草原上七里八方的勇士都要赶来笑话你。”
陆鸣焕被倒提着领子,脸憋得通红,还在嚎哭。陆父把他提回家去,陆鸣焕还不忘把小猫的尸体放回窝里,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嘱咐赫仑:“要让世子回来,亲手安顿它……”
那只小猫,不会愿意别人碰它。
陆鸣焕被陆父关在家中,又过了两天,世子才来找他。
世子衣冠上已经挂上了几枚闪亮的勋章,那是他在图尔厄获得荣誉的证明。
而陆鸣焕像个脓包,窝在床上擦着通红的鼻子,嘴唇上方鼻涕反复风干,那一块儿都已经给擦破了。
世子站在门边,叹了口气,对他说:“我知道你是自责。你别怪自己了,兽医诊出小猫本就带着猫瘟,体质太弱,发病太快了。”
陆鸣焕又吸了吸鼻子,不愿意再听这些话,钻进了被窝里面去。
他在心中想,他怪的人明明是世子啊,如果世子早点回来,没有去和什么勇士对战,小猫就不会不吃东西,就不会死了。
可是世子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呢?他可是尊贵的、做什么都不会被骂的世子啊。
世子眼里只有荣誉,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会体会他的伤心,也不会怜惜一只小猫。
难怪世子明明是平远王的儿子,父亲却那么喜欢世子,总是把世子优秀挂在嘴边,他们才是一路人。
陆鸣焕捂紧被角,把自己蒙在黑暗中,心中空空荡荡,好似独自坐在一叶舟上,荡在黑海中,飘摇无际,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孤独。
不过,小男孩之间,哪怕有芥蒂,又能吵多久的架?
没过几日,陆鸣焕又放下了别扭,继续和世子一同骑马逐鹰,长大之后,这件事更是仅仅变成了陆鸣焕和玩伴之间的一段幼时回忆而已。
但童年的经历总是会在人的心理潜意识中埋下导线,乃至于以后所经历的人生,都好似命运之中冥冥的注定。
彼时的陆鸣焕又怎么会想到,他的情窦初开,也与此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