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顾元正从未如此清晰又猝不及防的感觉到,他老了,也有白发,他总觉的自己跟年轻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就是农忙时稍稍有点吃力,但也没什么。原来,他都要当爷爷奶了。
咱们娘几个天天坚持练五禽戏,说不定我还能再活十几年,你们可不能走我前面。
傍晚时娘说的话,突然钻进了心里,他一下就慌了,生出无法言语的害怕,他怎么就老了呢?
熄了灯躺到了床上,朱凤喜快要睡着时,一下又醒了,咦……她看了眼旁边的丈夫,睡着了,打起了小呼噜。心里叹了口气,还想着说说话,添火加柴让兄弟俩更亲近些,结果啥也没说,就梳了个头,下回吧,她闭上眼睛,听着耳旁轻微的呼噜声,很快便沉沉睡去。
近来忙,每每天未亮就起,顾元正睁开眼,准备起床,窗外只有丝丝天光,身边的媳妇还在熟睡,他动作一顿,又默默的躺回了被窝里,得继续睡觉。
公鸡起鸣朱凤喜醒了,穿好衣裳梳好头发,又看了眼床上,丈夫还在熟。农忙给累着了?行吧,睡就睡,她出了屋,没急着往灶屋去,敲了敲儿子的房门。
大儿媳何花刚梳好头发,还没来的及放梳子,听见敲门声心生疑惑,会是谁?打开房门见是婆婆紧张的喊了句:“娘。”婆婆可从来没有这么早敲过门,是不是有什么事?不会是她帮着小姑子的事让婆婆知道了吧?
“晓晨呢?”朱凤喜没进屋,就站门口问了句,不等回答又说:“你爹还在睡,田间地头的一些琐碎事让晓晨看着点,别干巴巴的等着你爹来安排。”
顾晓晨从屋里出来,连声应着:“我知道了娘,爹没事吧?”不太正常呢。
“昨晚瞧着挺好,约摸是累狠了。”朱凤喜见儿子回应了心里放心,匆匆忙忙的出了西厢。
在灶屋忙了会,朱凤喜不见丈夫来漱口洗脸,寻思还在睡呢,说好要跟娘学五禽戏……她搁了手里的活,回了屋里,还睡的挺香,她走到了床前,准备伸手推丈夫,瞧见乌黑的头发里藏了几缕白发,伸到一半的手停住了:“二郎,天亮了,娘也该起来了,你还要不要随娘一道学五禽戏?大哥也起来了。”
顾元正睁开眼,神态犹带迷糊未完全清醒,他从床上坐起,天光大亮屋里也亮堂:“天亮了?”他掀开被子起床,还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一睡睡到了大天亮。
一个,两个,三个,咦还挺齐全,顾菲菲笑了,往前面站了站:“跟着我学,这个很容易,慢慢练,练着练着就学会了。”
院里子的奇景,老太太领着三个儿子练五禽戏,三个儿子三个模样,小辈们也不敢明着看,路过时偷偷的瞄一眼再瞄一眼,颇觉忍俊不禁,憋着笑意快步走远躲起来,三三两两凑一起乐乐哈哈。爹,有点远有点近,总不太摸的着,一下生了些说不清的亲昵感,原来爹还能是这样的,奇妙新鲜。
旁人都在偷偷的笑,顾秀秀躺在床上大松了口气。提心吊胆了一整宿,生怕娘来屋里骂她,结果没有来!今天,她还是要想法子去奶奶屋里,要给奶奶看她做的衣裳,奶奶应该不会骂她,昨天,奶奶还护着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