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对着车厢里的三人道:“三位客官,太阳快下山了,这兴隆镇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个镇子,我们是不是在这里投宿一晚?”
“有劳了。”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予车夫,后者两眼放光连声道谢。
何骏晨没出过远门,不解黑衣男子为何要给车夫银子,后来才知道原来那锭银子也不全是给车夫的。
当时大部分的客栈都有个潜规则,但凡有马匹的客人把马匹交给店里的伙计照料,事后都要给些小费,这些钱是辛苦钱,就算客栈掌柜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等订下房间之后,车夫就去柴房将就一晚,何骏晨等三人则去市集上购买些吃食用度之物。
何骏晨满脑子都是关于今晚的逃跑计划,在采买过程中显得兴致缺缺。
黑衣男子买的都是些生活必须之物,而李淳买的则是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李淳咬着一根糖人瞥向何骏晨,道:“骏晨,你什么都不买吗?”
何骏晨摇头,“不用了。”
若是换作以前何骏晨一定会和李淳一样喜欢这些东西,但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在经历过重大刺激后,他们能瞬间长大,脱胎换骨。
而何骏晨已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长大的太多太多了。
对此,黑衣男子深有所感,自从他救下何骏晨后便越来越觉得他就像当年的自己,同样是被“仇恨”二字纠缠半生。
孑然一身,矢志复仇,不计后果,悔恨一生!
所以,他决不能让何骏晨重蹈自己的覆辙。
天色已黑,何骏晨等三人在采购完毕之后迅速返回客栈。
为了节省盘缠,三个人只开了一间房,何骏晨跟李淳睡床上,黑衣男子则寻了一张长条凳盘膝打坐。
何骏晨将那件装有狐皮裘子的包袱抱在怀中,直接和衣而躺。
李淳是少爷,自然比何骏晨讲究的多,衣裤鞋袜摆放得井井有条。
接下来,李淳又与何骏晨说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者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最后何骏晨干脆沉默装睡。
月,悄悄攀到了树梢上。
何骏晨瞥了眼月亮,估摸着该是子时了,有了之前的经验,何骏晨这次干脆大摇大摆地下床,反正黑衣男子武功这么高,自己再小心也是徒劳。
出乎意料的事,这次黑衣男子并没有叫住何骏晨,可能是真的睡了也可能他知道何骏晨是去“上茅厕”。
何骏晨刚下楼时走得很慢,等出了客栈后门就立即去到马车里拿上包袱,一路狂奔出镇子。
四野凄寂,悄无声息,只有他独个儿在奔驰,他可感到半点寂寞?
他当然感到寂寞,过去如此,现下如此,将来也必如此?可是他并不害怕,他早已习惯了寂寞,既然今天又要孤独离群,他亦必须挺起胸膛继续走自己要走的路!
不过,就在此时,他的去路竟给一条黑色的雄壮身影挡着!
昏暗的月色下,何骏晨亦可把眼前人瞧得清清楚楚,挡路者竟是黑衣男子!他竟然也猜得他会乘夜离开?还是他在熟睡中给何骏晨弄醒?
黑衣男子沉声道:“你当真要走?”